两人的动作轻得像片叶子,却撞出了当年在废弃楼顶看日出的响动——那时他们都以为,只要跑得快,就能跑得过穷,跑得过命。
夜更深时,二十道身影扛着盾、举着火把冲出松林。
阿锤的吼声裹着鼓声炸开来:“铁娘子的人,来讨债了!”玄渊卫的火把瞬间全亮,像突然被捅了窝的马蜂,叫骂声、箭簇破空声混着鼓点,在峡谷里撞出层层回音。
林澈贴着峭壁往下挪了半步,崖石上的青苔蹭得他掌心发滑。
他抬头望了眼天空——乌云正从北边压过来,像块浸了水的黑布。
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混着阿锤的骂娘声,在他耳边织成张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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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了摸腰间的彼岸花枝,新叶上不知何时凝了水珠,凉丝丝的。
雨要来了。
林澈闭了闭眼,指尖轻轻按在崖壁上。
潮湿的石面传来细微的震动,像脉搏,像心跳——那是桥腹巡检通道的方向。
他能听见,铁索绷紧的嗡鸣里,藏着几根锈蚀的钢缆在呻吟。
雨丝落下来时,他的手指已经抠进石缝。
听劲——这是他爷爷教的国术底子,当年被人笑作“摸石头说话的傻把式”。
此刻,那些被现实碾碎的老理儿,正顺着指尖往骨头里钻。
他能听见,桥腹的木梁在风里吱呀,能听见玄渊卫的皮靴踩过桥面的闷响,能听见,离桥心还有多少步。
暴雨倾盆而下的前一刻,林澈动了。
暴雨裹着山风劈头盖脸砸下来时,林澈的指尖正抠进崖壁第三道石缝。
雨水顺着发梢灌进后颈,寒得他打了个寒颤,却让“听劲”的感知愈发清晰——岩层下传来细微的震颤,像老树根在泥里抽芽,那是苏晚星说的裂隙方向。
“左三尺,有裂隙通桥腹检修道。”耳机里的电子音被雷声撕成碎片,林澈却精准捕捉到关键信息。
他悬在半空的右腿猛地一蹬,整个人像片被风卷走的枯叶,贴着湿滑的岩壁斜斜荡过去。
指甲缝里渗出血丝,混着雨水在石面拖出暗红的痕迹——这是他用跑酷练出的“壁虎游墙”,此刻与国术“听劲”相融,竟比在废弃大楼翻檐走壁时更稳。
裂隙比他想象中窄。
林澈蜷起脊背挤进去的瞬间,腐锈的金属味直冲鼻腔,像有人把生锈的铁钉泡在臭水沟里。
他摸出腰间的彼岸花枝,新叶在掌心划出浅痕,血腥味混着药香涌上来,倒让头脑更清醒了些。
通道顶的铜铃突然“叮”地一响,惊得他后颈汗毛倒竖——自动警铃!
“《影蚀真经》里的静音步法。”林澈咬着牙回忆。
三天前他拓印玄渊卫大统领的功法时,正好记过这段“踏雪不留痕”的要诀。
他屈起膝盖,将八极拳的刚猛短打化为贴壁滑行的柔劲,每寸移动都像蛇在石缝里钻——铜铃晃了晃,终究没再响。
桥腹核心层的缝隙透出昏黄火光时,林澈的后背已经被岩壁磨得火辣辣的。
他贴着石缝眯眼望去,冷汗刷地浸透衣襟——断岳赤裸的上身布满暗红刺青,全是死者姓名,玄铁义肢正一下下砸在桥基铜桩上。
每声闷响都像砸在他心口,因为那铜桩下,七八个被捆成粽子的俘虏正随着震动抽搐,喉间发出濒死的呜咽。
“哥!左后方!”苏晚星的警告比雷声还急。
林澈本能后仰,一道绳索擦着鼻尖扫过,在石缝里勒出焦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