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是剪了头发，洛杉矶的夜晚热闹又喧嚣，可是顾清泽坐在对面却带来了一股宁静。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无法遮盖的寂静。

黎镜就这么看着他，一下子愣了神，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了似的。

顾清泽掀了掀眼皮，抬手，招呼服务生点了一杯酒。

俩人就这么相顾无言地坐在同一张桌上，沉默的喝着酒。

直到黎镜感觉到酒吧里人越来越多，他才从刚才那股子寂静里回过神，开口道，“顾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顾清泽抬手敲了敲玻璃杯边缘，淡淡道，“随便走走。”

从首尔走到洛杉矶，走的够远………

黎镜没说话，又喝了一口酒。

一杯酒见底的时候他才想起来手机的事。

“那个，你手机………”

男人从运动裤的口袋里翻出一部新手机放到桌上，神色还是淡淡的，“已经买好了，你上次不是请我吃烤肉了吗？”

黎镜盯着那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手机，一下子有些窘迫。

还好上次在他彻底醉过去之前还能想起来买单，不然自己的脸真是丢大了。

俩人正这么你一眼我一语聊天的时候，酒吧里熙熙攘攘的挤进来一群学生。

肤色各异，嘴里说着带着各种口音的英文。

黎镜顺势往那边看了一眼，随即直接钻到了桌子底下。

顾清泽一愣。

他刚想说什么，桌下的小腿就被人死死抱住，男孩儿眨着一双兔子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他，“顾老师，帮个忙。”

顾清泽能感觉到他掌心隔着运动裤的布料，贴在小腿肌肉上的触感。

很热，很软。

他滚了滚喉结，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洛杉矶的冬天，竟然有点热。

他侧过头，扫了几眼刚刚进来的一群人，随即抬起膝盖，顶了顶黎镜的下巴，有一种居高临下俯视众生的错觉。

“他们不走，你就一直不出来？”

黎镜一噎。

他也想出去。

但是现在人还没有那么多，他从这张桌子走到门口，势必会被那些人看到，又免不了一顿麻烦。

他是真的嫌烦。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顾清泽弯下身子，一把拎起他的衣服领子，把人从桌子底下拉了出来。

黎镜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拧在一起了。

“要走就走，有事儿我担着。”

黎镜一愣。

什，什么？

顾清泽说完就用一只手扣着他的肩，朝着门口走去。

黎镜像是个小鸡仔似的，就被他这么拎着，脚步都是虚浮的。

果不其然，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响亮的口哨声。

几个白人走上前围了过来，堵在俩人面前，用标准的英语说了句，“哟，好久不见呀，”

黎镜侧了侧头，揉了揉有些糟乱的头发，在心里给自己叹了一口气。

有些时候，你不想找麻烦，但是麻烦喜欢找你。

顾清泽盯了盯几个人，把黎镜挡在身后，扬了扬下巴，“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