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她……其实也挺可怜的。”

苏沫没出声，只是眼睫动了动。

她觉得这个开场白有些可笑。

苏云生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没什么说服力，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声音放得很低，像是在讲述一件尘封已久的往事。

“在你母亲嫁给我之前，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

这个开头并不算新鲜，甚至是有些俗套的。

苏沫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静静地听着。

“那个男人我见过，人很不错，也很有才华。可惜，他家后来败落了。”

苏云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端起手边的温水喝了一口，仿佛要润一润干涩的喉咙，才能继续说下去。

“你外公外婆，也就是你母亲的娘家，一向眼高于顶。他们看不上那个家道中落的年轻人，觉得会拖累你母亲，所以硬生生把他们拆散了。”

“当时我们苏家，正在为你父亲我物色结婚对象，你外公外婆便找上了门。”

“他们为了能让你母亲顺利嫁进苏家，对外隐瞒了她有男朋友这件事，也对我们苏家绝口不提。”

苏云生自嘲地笑了一下。

“我们家，当时也被蒙在鼓里。只觉得你母亲家世清白，人也文静漂亮，是门不错的亲事。”

客厅里又陷入了沉默。

灯光下，苏云生脸上的皱纹显得格外深刻，像是岁月刻下的沟壑，里面填满了无奈与疲惫。

“所以，她恨她娘家，这么多年，除了逢年过节必须走的过场，她几乎不怎么回去，你也知道。”

苏沫当然知道。

母亲蒋曼丽对娘家的态度，几乎是毫不掩饰的抵触和厌恶。

小时候她不懂，长大了也只当是寻常的家庭矛盾。

原来根源在这里。

“因为这件事，她的性子就变得很古怪，或者说，从那个时候起，就没正常过。”苏含云生继续说，“嫁到我们家以后，你爷爷奶奶待她很好，我也没亏待过她。但她总觉得不快乐，整个人都是拧巴的。”

苏沫终于侧过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什么情绪。

苏云生躲开了女儿的视线，那双清澈又带着审视的眼睛，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他知道，接下来的话，会更残忍。

“关系……就是你。”

苏沫愕然。

她看着父亲，等他继续开口。

“你的出生，对她来说，或许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她看着你，可能会想到很多她不愿意回想的过去。”

“尤其是……你从小就长得玉雪可爱，你爷爷奶奶，更是把你当眼珠子一样疼。”

苏云生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发紧。

“家里所有人都围着你转，所有人都爱你，你过得太好了，好到……让她觉得不公平。”

苏沫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隐约猜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相信。

“她觉得，她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凭什么你能这么轻易地就得到。”

“她自己的人生被毁了，凭什么你的人生能有一个这么完美的开局。”

“所以，她背着我们……对你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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