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感觉出来了,不知道这母女俩下午闹了什么矛盾。
景父倒是发现了一个问题,因为景母此时没有在轮椅上坐着,而是在堂屋的椅子上坐着,而且这腿,看起来似乎也有些不一样。
景母无意间抬头就看到了景父盯着自己的腿在看,她抿了下唇站起身,来到他的跟前,在轮椅前面蹲下来,手握着他的手,她发现,他的手心里都是汗,手还微微的有些颤抖。
她笑了笑,将他手心里的汗用自己的手掌擦去,然后温声说:“阿震,我的腿能走路了。”
景父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许久才哆嗦着唇片问:“真,真的?”随即却又憨笑着说,“瞧我这话,你都已经走过来了,真好啊!真好!”
他的眼圈通红起来,眼中泪光点点。
十几年了,她终于能够走路了。
只是……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低头去看自己的腿,如今她能走路了,他却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残废,少了一条腿,他一个大男人照顾她一个小女人没什么,可反过来让她照顾他,这怎么能行啊。
之前他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只是那时候还在想,她的腿一时半会儿还不能下地走路,所以也就没有真的着急,这会儿她突然就能够走路了,他却措手不及。
“一一,走,跟我出去再买点东西,妈能走路了,我们今晚上要庆祝一下。”
刘成将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抓住景一的手腕将她从椅子上扯起来,就离开了家。
走出家门,景一甩开他的手,不走了。
刘成弯下身,仰着脸看她,“怎么了?闷闷不乐的,跟妈吵架了?”
景一扁着嘴巴,像只小鸭子的嘴巴,看着他也不吭声。
刘成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在她面前蹲下身,“上来,背着你。”
景一忽然就又想起被母亲抛弃的那个比她大了整整十二岁的哥哥了,她觉得可能刘成就是她亲哥,所以她也就没有再犹豫,直接跳起来,趴在了刘成的背上。
刘成嗷了一声,“景一,你故意的!你压死我了!”
“嗯,谁让你是我哥!”
这语气,好似你是我哥,你就得任我欺负,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刘成觉得这种感觉很好,虽然她刚才差点将他压趴在地上,可是也正如她说的,谁让他是她哥!
如果她犹犹豫豫,别别扭扭的,那么说明在她的心里,还没有真正的将他当做是亲人。
刘成笑了,双手在背后交叉,托住她,沿着街道慢慢地走了起来。
夕阳已经落下,西边的天空中只留下一些金黄色的晚霞,恬静,美好。
说出来买东西只是借口。
路上,景一看到有卖臭豆腐的,她忽然很想吃。
刘成皱着眉头给她买了一大份,他是真心的不懂,像她这样的女孩子们,为什么都会喜欢吃这样臭乎乎的东西呢?关键是,吃这些东西的时候难道不会联想到某个东西吗?
反正打死他,他都不会吃这种东西的。
“哥,很好吃的,真的,你尝一块。”景一一手端着一次性碗,一手捏着一次性筷子,夹了一块豆腐要塞到刘成的嘴里,刘成闪躲,她追赶,两人在傍晚人流涌动的街道上窜来窜去的,然后一直从街这头跑到了街的那头。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冬季的天黑得特别的快,特别的早。
不过,街上还有灯,所以倒也不觉得黑。
站在小镇的尽头,景一找了个垃圾桶将吃完东西的盒子和筷子都丢掉,从刘成大衣的口袋里摸出一包餐巾纸抽了一张,剩下的就都又塞进了他的口袋里。
她总是忘记出门带纸,但是跟他出门,她却发现,她带不带都无所谓,因为不管是什么时候,他的口袋里都会有,她只需要用的时候从他的口袋里掏出来就行了。
刘成的烟瘾又上来了,尤其是夜幕降临,他若是不抽根烟,就惆怅得不行。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又掏出打火机,将烟送到嘴边,然后这才问景一,“我抽根烟。”
景一点头,“嗯。”
他立马就点了烟,迫不及待的就去抽。
可下一秒,却听她凉凉的声音响起,“听不出来是反话吗?嗯?”
刘成半张开的嘴巴又合上,烟夹在指间燃烧着,白烟在微风中飘荡,丝丝缕缕的都飘入他的鼻腔。
这味道,闻着真舒服。
“我就抽一根,一天都没抽了,这不已经点着了,丢了怪可惜的。”嘴里说着,烟就已经放到了嘴里,快速的连续的吸了两大口,一支烟就已经少了小三分之一。
景一瞪着眼睛,利索地踮起脚尖,伸出手将那剩下的从他的嘴里给拽了出来,丢在地上狠踩了几脚,然后又从他口袋里把烟盒也掏出来,把里面的烟全部倒在地上,用脚也踩了踩,并且将他的打火机也揣进了自己的兜里,这些动作,一气呵成。
做完这些之后,她看着他,眼神挑衅,还带着些轻蔑,放佛在说,你打我呀,打我呀!
瞧,多欠抽的一个孩子!
刘成看了看她,然后仰着下巴,缓缓地将蓄了满口的烟给吐出去,虽然才抽了这么两口,但也舒服多了。
景一觉得特没意思,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真不好。
“回家了,我饿了,你给我做炒年糕,我要吃泡菜炒年糕!”
她转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