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是实验皿中的微生物突然集体转向,凝视显微镜后的科学家;是提线木偶猛地扭断所有丝线,空洞的眼窝对准了幕后的操控者。
林清瑶那燃烧的、疯狂的终极意念,如同撞针狠狠击发了子弹,在那无形却绝对存在的“第四面墙”上,钻出了一个细微却真实的孔洞。
墙后,没有造物主,没有至高神庭,没有她想象过的一切宏伟答案。
只有……无数。
无数巨大、冰冷、漠然、散发着纯粹“观察”与“审视”意味的……“眼睛”。
它们无声地悬浮于一片无法形容其广袤的虚无之中,大小不一,形态各异。有的如同燃烧的冰冷恒星,有的如同多层嵌套的几何光环,有的则干脆就是不断变幻的抽象符号。唯一的共同点,是那种穿透一切、将万物视为“客体”的、令人灵魂冻结的绝对疏离。
它们透过那孔洞,“看”着林清瑶。
那目光中没有恶意,没有好奇,没有惊讶,甚至没有兴趣。就像人类看着培养皿中一场格外剧烈的菌落战争,或许会因其激烈程度而多看两眼,但绝不会对其中任何一个细菌产生丝毫共情。
它们只是……在看。
林清瑶那沸腾的、几乎要自我焚毁的疯狂意念,在这亿万道冰冷目光的集体注视下,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星云,瞬间冷却、凝固。
极致的愤怒之后,是极致的洞悉,继而是一种令人窒息的、仿佛连存在本身都失去意义的平静。
她明白了。
从头到尾,她所谓的挣扎,所谓的吞噬,所谓的进化,所谓的打破囚笼……都只是在一个更大、更绝望的囚笼里,上演着一出或许比较“精彩”的剧目,供这些墙外的“眼睛”观赏。
源初代码?只是剧本的初始设定。
底层协议?只是维护剧本运行的后台程序。
万象之章?只是记录剧情的道具。
观察者?总编?只是负责维持剧目流畅的工作人员。
而她,林清瑶,一个意外活跃的变量,一个撕毁了剧本、打碎了道具、揍了工作人员的……刺头演员。
现在,演员砸穿了舞台的天花板,看到了台下黑压压的、冷漠的观众。
“……呵……。”
一声轻嗤,带着万古寒冰般的冷意,自她那仅存的意念中逸散出来。
“戏……”“……好……看……吗……?”
“掌声……”“……呢……?”“……喝彩……?”“……还是……?”“……觉……得……?”“……噪……音……?”“……太……大……?”“……碍……着……?”“……您……?”“……几……位……?”“……的……?”“……雅……兴……了……?”
她的意念平静地流淌,穿过孔洞,回荡在那片虚无之中,没有愤怒,没有咆哮,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的嘲讽。
那无数的眼睛,依旧冷漠地“看”着,没有任何回应。仿佛她的声音,也只是剧目的一部分,是值得记录的“异常音频数据”,而非需要被回应的“交流”。
这种彻底的、傲慢的无视,比任何攻击都更加令人绝望。
但林清瑶,早已在无尽的吞噬与毁灭中,将“绝望”本身都化为了燃料。
“既……然……”“……不……说……话……。”
“那……”“……就……。”“……别……。”“……说……了……。”
“留……着……。”“……眼……睛……。”“……就……。”“……够……了……。”
“毕……竟……。”
“看……了……。”“……这……么……久……。”
“也……该……。”“……付……出……。”“……点……。”“……票……钱……。”“……了……吧……?”
她的意念,从平静,骤然转为一种极度危险的、粘稠的贪婪!
观众?
高高在上的观察者?
冷漠的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