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轻轻按压在她的伤口上。“按住这里,”他指导着,“需要马上止血。”
就在这时,他们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由于地处偏远,救援车辆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到达。而刘欢的伤口需要及时处理。
“我知道山下有个小诊所,”司机说,“走路大概半小时。”
陈平毫不犹豫:“我带她去。”
“教授,我可以自己去...”刘欢试图反对。
“别说了,”陈平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这是我的责任。”
于是,在夕阳的余晖中,陈平扶着刘欢,一步步沿着山路向下走。刘欢的脚步有些虚浮,不得不倚靠着陈平。他能感觉到她的颤抖,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寒冷。
“冷吗?”他问,声音柔和了许多。
“有一点。”刘欢承认。
陈平停下脚步,脱下自己的呢子大衣,披在刘欢肩上。大衣对她来说太大了,几乎把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教授,您会冷的...”刘欢抗议道。
“我是北方人,耐寒。”陈平简短地说,重新扶住她继续前行。
山路崎岖,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刘欢的体力逐渐不支,脚步越来越慢。
“对不起,拖累您了。”她小声说,声音因虚弱而显得格外柔软。
陈平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在她身前蹲下:“上来,我背你。”
“这怎么行!您是我老师,而且...”
“别固执了,天快黑了,我们必须快点到诊所。”陈平的语气不容拒绝。
犹豫片刻后,刘欢小心翼翼地伏在陈平的背上。当他站起身,稳稳地托住她时,一种奇异的安全感包裹了她。陈平的背宽阔而坚实,步伐稳健。她能听到他的呼吸声,感受到他的心跳。
而陈平此刻的心情更加复杂。背上的女孩轻得令他心疼,她的呼吸拂过他的颈侧,带来一阵阵悸动。他知道这已经远远越过了一个教授应有的界限,但此时此刻,他别无选择。
“教授,”刘欢轻声说,声音因贴近而显得格外清晰,“您知道吗?您很像我的父亲。”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陈平头上。“我比你大十九岁,确实可以做你父亲了。”他苦涩地说。
刘欢轻轻摇头,发丝擦过他的耳朵:“我不是说年龄。我是说那种感觉——可靠、稳重,让人想要依赖。我父亲在我十岁时就去世了,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陈平的心软了下来:“我很抱歉。”
“不必抱歉,”刘欢的声音如梦似幻,“我很感激此刻有您在身边。如果没有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天边只剩下一抹绯红的晚霞。山路变得模糊不清,陈平的脚步依然稳健。
“教授,您能给我讲讲大有卦的九二爻吗?”刘欢突然问,“‘大车以载,有攸往,无咎’。我一直不太理解为什么‘大车’象征无咎。”
陈平思考了片刻,缓缓解释道:“大车在古代是承载重物的工具,坚固可靠。爻辞的意思是,像大车那样厚重温实地承载,有所前往,没有灾祸。比喻君子应当以宽厚之德包容万物,这样才能行稳致远。”
刘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现在我明白了。您就像那辆大车,沉稳可靠地承载着责任前行。即使内心可能有什么...情感,也会被您的德行所承载,不会泛滥成灾。”
陈平的心猛地一跳。这个女孩总是能一眼看穿他的本质。
终于,山脚下的小诊所的灯光在望。陈平加快脚步,感到背上的刘欢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坚持住,我们就快到了。”他鼓励道。
“有您在,我不害怕。”刘欢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
赶到诊所后,医生为刘欢清洗和缝合了伤口,确认没有大碍,只是需要休息。陈平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感到自己的疲惫。
诊所很小,只有两个病房。医生安排刘欢在其中一个休息,建议观察一晚再走。陈平自然留下来陪护。
夜深了,病房里只亮着一盏小夜灯。刘欢因为药物作用已经入睡,呼吸平稳。陈平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安静的睡颜。额上的纱布显得刺眼,但也无损她的美丽。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为一切蒙上一层银辉。陈平的心从未如此柔软,也从未如此矛盾。他知道自己对刘欢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师生之情,这既让他恐惧,又让他感受到一种久违的生机。
“嗯...”刘欢在梦中呓语,眉头微皱,似乎在做噩梦。
下意识地,陈平伸出手,轻轻抚平她的眉头。他的指尖流连在那光滑的皮肤上,舍不得离开。
就在这时,刘欢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陈平应该收回手,但他没有;刘欢应该避开目光,但她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