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提供妳荣华富贵,让妳可以随心所欲,让妳完全自主。」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妳想要什麽?金钱?地位?还是……用任何方式满足妳之前那些不为人知的丶疯狂的癖好?我都可以给妳。」
雪瀞的身体猛地一颤。她感觉父亲的目光彷佛看穿了她那层优雅的伪装,直接触碰到了她内心深处那个渴望堕落丶渴望被羞辱的灵魂。
「妳唯一不能触碰的是」弓董竖起一根手指,眼神变得无比严肃,「绝对不能碰触到林家产业的核心利益,不能威胁到妳『大妈』和『哥哥』的地位。这是底线。」
「只要妳不与我为敌,只要妳不试图毁灭这座帝国……」
他走到雪瀞面前,俯下身,直视着她那双动摇的眼睛,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哄睡婴儿,却说出了最堕落的承诺:
「妳可以尽情地放飞自我。无论妳想做什麽,无论妳有天马行空的幻想……我都可以给妳全方位的支援。」
「只要妳高兴,我都会不惜代价的支持妳。」
说完这一切,弓董重新坐回椅子上,恢复了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他拿起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然後在烟雾中,用那双彷佛洞悉一切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所有人——锐牛丶小妍丶刑默,最後停留在神色复杂的雪瀞脸上。
他吐出一口烟圈,淡淡地问道:
「我的故事说完了。」
「妳……还有什麽要问的吗?」
房间里的空气彷佛随着弓董那口烟圈的消散而凝固了。
雪瀞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她眼底翻涌的情绪。她紧紧攥着裙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充满了恨意与嘲讽的眼睛里,此刻却是一片令人心碎的清明。
「谢谢你。」
这三个字很轻,轻得像是一声叹息,但在这死寂的房间里却如雷贯耳。
弓董微微一怔,那只夹着雪茄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谢谢你,这麽详细地说明这一切。」雪瀞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因为有这个『隐私赌局』的机制,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这确实解答了……藏在我心中多年的各种疑惑。」
她深吸一口气,彷佛要将那些沉积多年的怨怼都一口气吐出来:「想到母亲当年的屈辱,想到她为了保护你丶为了保护我,在那间红色的房间里,被那些畜生……」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眼泪终於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我还是感到非常的痛心丶伤心丶愤怒。」
她看着弓董,那个曾经在她眼中只是抛妻弃女的负心汉,那个只会用金钱和权力来衡量一切的恶魔。此刻,他的身影却与当年那个在玻璃墙後丶被蒙着头丶无助地看着爱人受辱的年轻人重叠在了一起。
「我虽然……依然对你的价值观无法完全认同,」雪瀞擦去脸上的泪水,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坚定而复杂的光芒,「我不认同你把人当作筹码,我不认同你建立这座吃人的桃花源,我不认同你那些所谓的『等价交换』……」
「但是……」
她顿了顿,目光直直地望进弓董那双深邃的眼眸,彷佛要看穿他灵魂深处最後一点人性。
「但是,我还是要感谢你的复仇。」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某扇禁忌的大门。
「如果我看到的那些母亲留下来的丶羞辱各种女人的光碟……那些受害者,真的是当年那些人的妻女……」雪瀞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提高,「虽然我的理智告诉我,这是不对的。我的价值观无法认同『男人犯错,让妻女抵罪』这种连坐法的野蛮行径。这太残忍,太不公平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了一丝血腥味,才继续说道:
「但是,身为影桐的女儿……身为那个被那群畜生毁了一生的女人的女儿……」
她的眼中燃烧着一簇黑色的火焰,那是与她父亲如出一辙的丶源自血脉深处的疯狂与执着。
「当我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贵妇丶千金,在她们最骄傲丶最尊贵的时刻被拉下神坛,被像狗一样对待……我还是会感受到一些……迟来的正义。」
「哪怕,这些正义并不正义。」
「哪怕,这只是另一种形式的罪恶。」
泪水再次决堤,但这一次,不再是因为无助,而是因为一种扭曲的释怀。
雪瀞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突然感到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战栗。
她惊恐地发现,她和父亲,竟然是如此的相像。
这份相像,不仅仅是五官轮廓的相似,而是灵魂深处那种对极致情感的处理方式,简直如出一辙。
当年,年轻的小弓是在对「大公子圈子」极度的愤怒与无力之下,看着挚爱受辱,从而坚定了复仇的决心,将这份恨意转化为建立这座罪恶帝国的动力 。
而她呢?
她是在得知了父亲的荒淫行径丶在对父亲极度的愤怒与失望之下,选择了用「糟践自己」的方式,用性爱成瘾丶用让自己堕落成一个荡妇,来对父亲进行最残忍的报复 。
「原来……我们都是怪物。」雪瀞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凄凉却又释然的笑,「我们都是被恨意喂养长大的怪物。你用毁灭别人来报复,我用毁灭自己来报复。殊途同归。」
这份认知,让她心中那最後一点关於「受害者」的自怜彻底消散。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被拯救的小女孩,她是林霸弓的女儿,她血管里流着同样疯狂的血。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目光落在了从一开始就陪在她身边丶见证了她所有不堪的锐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