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诚厌恶地皱眉,直起身子,后退了半步。
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病秧子。
“韩四郎……”沈惟终于喘匀了气,他抬起那张惨白的脸,似笑非笑地看着韩诚。
“你猜……我若是现在大喊一声‘韩四郎的风骨被我知道了’,你……还走得出这条巷子吗?”
“你敢?!”韩诚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看我敢不敢。”沈惟淡淡道,“我沈家已经这样了,我沈惟已经是‘废人’一个。烂命一条,换你韩四郎,还有你背后那些人的‘风骨’……这笔买卖,赚翻了。”
“你……!”
韩诚的后背,第一次冒出了冷汗。
他发现自己错了。
眼前的根本不是一个“废人”,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不要命的疯子!
“坐。”沈惟指了指旁边那条唯一的长凳,那里还堆着青娥刚买回来的生石灰和木炭。
韩诚看了一眼那脏兮兮的凳子,又看了一眼沈惟那双平静的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竟然真的依言……坐了下去。
他坐下的那一刻,就代表着,在这场气势的交锋中,他韩诚……输了。
“沈惟。”韩诚的声音彻底沉了下来,再没有半分轻浮,“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沈惟微微一笑,“我只是想请四郎君,帮我一个小忙。”
“帮忙?”
“帮我买东西。”沈惟指了指桌上的那张图纸,“我阿姊一个弱女子,去买大宗的黑砂溏,只会被人当肥羊宰了。但韩四郎君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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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诚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我没听懂。”
他以为沈惟会要挟他去劫狱,去给沈振翻案,甚至是要挟他一笔巨款。
结果……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这个疯子,只是想让他……去买红糖?
“韩四郎,你来,不是为了和我聊‘风骨’的。”沈惟看穿了他的心思。
“你是为了‘富贵’而来。”
“我说的‘天大的富贵’,就在这里。”沈惟用下巴点了点地上的生石灰、木炭,和桌上的那包鸡蛋。
“生石灰、木炭、鸡蛋、黑砂溏……”韩诚喃喃自语,“沈惟,你耍我?!”
“我找你,韩四郎,不是因为你是韩世忠的亲戚,也不是因为你是临安城的‘衙内’。”
沈惟的语速很慢,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砸在韩诚的心上。
“我找你,是因为……”
他身体前倾,死死盯着韩诚的眼睛。
“因为你是满临安城,唯一一个敢在宰相汤询的眼皮子底下,伪装成废物,暗中行事的人。”
“因为你……”
“很缺钱。”
嗡——
韩诚的脑子,彻底炸了。
如果说“风骨”二字是惊雷,那这句“很缺钱”,就是诛心!
他最大的秘密,不是“风骨”这个代号。
他最大的秘密是,他所掌管的斥候队伍,在“隆兴和议”之后,被户部和汤询一党断了所有的粮饷!
他这两年,早已掏空了家底,甚至在外面借了高利贷,才勉强维持着队伍不散。
他伪装成“衙内”纵情声色,一方面是麻痹汤询,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在借酒消愁!
他快撑不下去了!
这件事,比“风骨”更机密!沈惟……他怎么可能知道?!
“我这桩‘富贵’,是点石成金之术。”
沈惟仿佛没有看到韩诚那张见了鬼的脸,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