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的目光,越过了汤全,仿佛看到了他身后,那座灯火通明的宰相府。
“给相爷。”
“擦擦手。”
“擦擦手。”三个字,如三根无形的冰锥,刺穿了汤全的耳膜,钉进了他的魂魄。
他手里的账册与供词,瞬间变得比烧红的烙铁还要滚烫。
烫得他想扔,却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僵在原地,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和思想的,拙劣的木偶。
大脑,一片空白。
他设想过无数种结局。
被当场格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被押入皇城司的大牢,受尽酷刑。
或者,沈惟会拿着这份铁证,连夜叩开宫门,在天亮之前,就将相爷彻底拉下马。
他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沈惟,把刀,递回了相爷的手里。
却将刀柄,死死地攥在了自己的掌心。
这比杀了他,比杀了相爷,更残忍,更羞辱。
这是一种,永无宁日的,悬顶之剑。
沈惟,已经不再看他。
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在浪费时间。
他转过身,走向那片废墟,声音平静地响起。
“独臂。”
那道单臂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身上还带着救火后的水汽与烟尘。
“主公。”
“伤亡报上来。”
“风骨营,战死三十七人,重伤一百零二人。”
“水狼营,无人战死,轻伤过半。”
“工坊匠人,鬼手大师傅护住了核心人员,死了十一个学徒。”
沈惟的脚步,顿了一下。
没有回头。
“抚恤,按最高规格的三倍发。”
“所有战死者的名字,刻上英烈碑。”
“告诉他们的家人,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是大宋的英雄。”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却让周围所有还站着的,浴血的狼兵,呼吸,猛地一滞。
他们的胸膛,剧烈地起伏起来。
一种比黄金,比许诺,更滚烫的东西,在他们的血液里,疯狂燃烧。
邢力,看着这一幕。
他的手,按在刀柄上,玄铁护腕下的皮肤,一片冰凉。
他看着沈惟。
看着这个少年,在自家被焚毁的废墟上,在部下冰冷的尸体前,没有愤怒,没有悲伤。
只有冷静到可怕的,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