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祁连山的轮廓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剪影。林越四人踏着满地碎石前行，鞋履与石块摩擦的声响在寂静的山道上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绷紧的弓弦上。苏清瑶捧着那卷字竹简走在最前，借着林越长刀散出的微弱金光辨认路径，竹简边缘被她的指腹磨得发亮。

按竹简记载，玄铁矿在祁连山西麓的断云谷深处，从这里过去至少要走三个时辰。苏清瑶停下脚步，指尖划过竹简末尾的地形标注，但几十年前矿洞塌陷后，原本的山道多半被碎石堵死了，我们可能要绕路从鹰嘴崖那边进去。

赵峰捂着仍在渗血的胳膊，粗重的喘息声在寒风中格外刺耳：绕路怕是要多耗一个时辰，血尊要是先到了......他话说到一半便顿住，伤口传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皱紧眉头，腰间的长刀随着步伐微微晃动，刀刃上的血迹早已凝固成暗红。

冰月靠在林越身侧，气息依旧虚弱，碎魂令牌贴在掌心，仅余一丝极淡的青光：我现在连基本的音波防御都做不到，若是遇上血影教的人，恐怕帮不上什么忙。她抬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触到脸颊时才发现自己竟在发冷，内力耗尽的后遗症正一点点显现。

林越握紧手中的矿监印，印面的云纹仿佛感知到他的心绪，散出比刚才更暖的微光。他运转破妄眼扫过身后的山道，夜色在眼底如同被泼开的墨汁，却隐约能看到一道极淡的黑影在树影间一闪而过，那黑影周身缠绕着若有若无的黑气，与血尊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他果然跟着我们。林越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依旧盯着前方的路径，仿佛只是在寻常交谈，但他没有立刻动手，看来是在等机会，或者在召集帮手。

苏清瑶心头一紧，下意识加快了脚步：血影教在祁连山一带肯定有分舵，要是被他引来大批教徒，我们就算有矿监印也走不到矿洞。她自幼在祁连山长大，深知这深山里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处，那些隐蔽的山洞往往就是邪派教徒的据点。

赵峰猛地挺直脊背，长刀在手中握得更紧：不如我们先设个埋伏，主动引他出来？与其被他跟着束手束脚，不如拼一把。他虽伤势未愈，但刀宗弟子的血性从未消减，一想到血尊那阴鸷的眼神，便恨不得立刻与之再战。

不行。林越断然否决，我们不清楚他的伤势恢复得如何，更不知道他藏了多少后手。刚才在密阁他能化身血雾，若不是冰月耗尽内力攻击他的本体，我们根本伤不到他。现在主动出击，无异于自寻死路。破妄眼仍在留意身后的动静，那道黑影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显然是在耐心等待最佳时机。

四人沉默着继续前行，山道渐渐变得狭窄，两侧的山壁如刀削般陡峭，月光被完全遮挡，只能依靠林越长刀的金光照明。忽然，前方的阴影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像是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小心！林越低喝一声，一把将冰月拉到身后，同时长刀出鞘，金色刀气在刀刃上流转，照亮了前方三丈之内的景象。

阴影中缓缓走出三个身着黑袍的人，与血尊的装束相似，但黑袍上绣着的不是血色骷髅，而是扭曲的蛇形纹路。为首之人身材高大，黑袍下露出的双手布满老茧，指尖同样泛着暗红，周身散发的黑气虽不如血尊浓郁，却也带着刺骨的寒意。

血影教的蛇牙卫。苏清瑶脸色微变，声音带着几分凝重，他们是血影教的外围死士，擅长用毒和埋伏，传闻十步之内能取人性命。

为首的蛇牙卫桀桀一笑，声音如同夜枭啼叫：苏姑娘倒是识货，可惜识货也救不了你们的命。尊主有令，取矿监印，杀无赦！话音未落，他右手一扬，三道黑色毒针带着破空声朝着四人射来，毒针上泛着诡异的绿光，显然淬了剧毒。

林越早有防备，长刀一挥，金色刀气将毒针尽数斩断，断针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竟将碎石腐蚀出一个个小洞。赵峰，护着冰月和苏清瑶，这些人交给我。他话音刚落，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破妄诀》运转到极致，金色刀气在身后拖出长长的残影。

蛇牙卫显然没想到林越速度如此之快，为首之人急忙挥掌拍出一团黑气，另外两人则分向两侧包抄，黑袍下摆扬起，露出腰间别着的短刃，刃口同样淬着绿光。

林越不闪不避，长刀直劈而下，金色刀气与黑气碰撞的瞬间，他借着反冲之力身形一旋，避开两侧的短刃攻击，同时左脚轻点地面，转身又是一刀，直指左侧蛇牙卫的胸口。这一刀快如闪电，且角度刁钻，正是《破妄诀》中专门克制贴身缠斗的招式。

左侧蛇牙卫大惊失色，急忙后退，却还是慢了半拍，黑袍被刀气划破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里面同样绣着蛇纹的内衬。他刚想反击，便见林越的刀已如影随形般递到眼前，刀身上的金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小心他的刀气！为首的蛇牙卫大喊着拍出一道黑气，试图阻拦林越的攻势。林越手腕一转，长刀横向格挡，同时催动破妄眼细看三人的动作，只见他们每次出招前，丹田处的黑气都会有细微的波动，那波动的频率竟与之前血尊发动攻击时极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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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黑气源头在丹田！林越大喊着提醒众人，同时长刀一挑，避开右侧蛇牙卫的短刃，趁势一脚踹在对方膝盖上。只听一声脆响，那蛇牙卫惨叫着跪倒在地，丹田处的黑气瞬间涣散，周身的寒意也弱了几分。

赵峰见状，立刻挥舞长刀冲了上来，虽动作仍有些迟缓，但刀势依旧刚猛：林越，我来帮你！他对准右侧倒地的蛇牙卫，长刀直劈而下，刀气将对方周身的黑气劈得四散开来。

为首的蛇牙卫见同伴受伤，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瓷瓶，拔开塞子便朝林越掷去。瓷瓶在空中碎裂，黑色粉末弥漫开来，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这是腐骨粉，沾到就完了！苏清瑶急忙大喊，同时拉着冰月往后退去。

林越早用破妄眼看清了粉末中的阴寒之气，立刻运转刀气在身前形成一道光盾，粉末落在光盾上瞬间化作黑烟消散。这种伎俩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他冷哼一声，身形一闪便到了为首蛇牙卫的身后，长刀架在了对方脖子上。

那蛇牙卫浑身僵硬，不敢有丝毫动弹，喉咙滚动了几下，声音带着恐惧：你...你别杀我，我知道血尊的计划！

林越的刀又贴近了几分，金色刀气在对方脖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说清楚，血尊要去哪里，又召集了多少人手？

血尊...血尊去了断云谷的聚魂崖，那里有血影教的祭坛，他要召集教徒提前开启矿洞的血影守护！蛇牙卫的声音颤抖不已，他还说...还说要把你们引到祭坛，用你们的血祭祀，增强血影守护的力量！

冰月脸色一白，虚弱地问道：聚魂崖离玄铁矿还有多远？他召集了多少教徒？

聚魂崖就在矿洞西侧，步行半个时辰就能到。蛇牙卫急忙答道，现在已经聚集了五十多个教徒，还有十个蛇牙卫，再过一个时辰，黑风寨的人也会到！

林越眼神一沉，没想到血尊动作如此之快。他刚想再问，却见那蛇牙卫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丹田处的黑气突然暴涨。不好，他要自爆！林越大喊着一脚将对方踹飞出去，同时拉着身边的赵峰往后退。

只听一声巨响，蛇牙卫的身体炸开，黑色气浪朝着四人涌来，气浪中夹杂着细小的毒针。林越挥刀斩断气浪，却还是有几根毒针漏了过来，苏清瑶反应迅速，立刻掏出仅剩的两枚银针，精准地将毒针打落。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立刻赶往聚魂崖！林越看着气浪消散的方向，破妄眼能清晰地看到聚魂崖方向传来的浓郁黑气，且那黑气还在不断增强，要是让他完成祭祀，矿洞的血影守护就更难对付了。

赵峰捂着受伤的膝盖，咬着牙站起身：我还能走，我们快赶路！刚才的战斗让他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浸透了包扎的布条，但他眼中没有丝毫退缩。

冰月靠在苏清瑶身上，勉强凝聚起一丝内力：我的碎魂令牌还能发出一次音波，或许能在关键时刻干扰他们的祭祀。她掌心的碎魂令牌微微发烫，仅剩的青光在令牌上流转，如同风中残烛。

四人加快脚步朝着聚魂崖方向走去，山道愈发崎岖，空气中的黑气也越来越浓郁，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的诡异吟唱声。林越的破妄眼始终运转着，不仅留意着身后是否有追兵，更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他知道血尊绝不会只派三个蛇牙卫来阻拦，前方必定还有埋伏。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一片开阔地，地面上散落着许多黑色旗帜，旗帜上绣着与血尊黑袍相同的血色骷髅。开阔地中央有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岩石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符文间流淌着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这里就是聚魂崖的外围了。苏清瑶压低声音，指着岩石后方的山谷，祭坛应该就在山谷里，那些吟唱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林越用破妄眼仔细扫视着开阔地，只见岩石后方的草丛中藏着几道黑影，手中都握着淬毒的短刃，显然是埋伏的蛇牙卫。更让他心惊的是，那些符文散发的暗红色液体中，竟缠绕着无数细小的冤魂，与血尊黑气中的血色光点如出一辙。

草丛里有六个蛇牙卫，都藏在岩石左侧的灌木丛里。林越轻声说道，同时观察着周围的风向，现在风是从我们这边吹向山谷，等会儿我用刀气掀起灰尘，干扰他们的视线，赵峰你趁机解决左侧的三个，剩下的交给我。

赵峰点了点头，握紧长刀，伤口的疼痛在此刻仿佛都减轻了许多：放心，保证完成。

苏清瑶扶着冰月躲到一块巨石后，低声道：我和冰月在这里接应你们，一旦得手，我们立刻去祭坛阻止血尊。

林越深吸一口气，将矿监印递给苏清瑶：你收好这个，千万不能让它落入血尊手中。随后他握紧长刀，金色刀气在刀刃上缓缓凝聚，目光紧紧盯着岩石左侧的灌木丛。

时机一到，林越猛地挥刀，金色刀气朝着地面的碎石劈去，灰尘瞬间弥漫开来，朝着灌木丛方向飘去。动手！他大喊一声，身形如箭般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