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运沉香木,实则夹私盐;表面偷香膏,实则毁商路。”
他捏碎黄豆,低声道:“王巡检和黄家称兄道弟,上个月还摆宴送礼。可官场的交情,不过是利益幌子。咱们动镜湖帮,看似帮了黄家,王巡检为保自己算盘,多半会给咱们使绊子,查案肯定更难。”
说完,他盯着江面摇晃的乌篷船:“船尾梅花印新鲜,麻子扮货郎盯紧私盐。先摸清情况,别轻举妄动!”
王二麻子随手扯过墙角竹筐,往肩上一挑
——
筐里针头线脑叮当乱响,最上层摆着几串陈州特色的莲花佛珠,正是往来漕帮常用的信物。
他清了清嗓子,操着陈州梆子调儿吆喝:“沉水阁香粉嘞!陈州新到的檀香佛珠,保平安嘞!”
话音未落,人已晃进人流,扁担钩子勾着补丁摞补丁的灰布衫,倒真像个走南闯北的老货郎。
烈日炙烤江面,王二麻子故意往乌篷船舷边凑,扁担尾端的铜铃铛刮过船板,货箱
“咣当”
翻倒,陈州空香膏陶罐与裹着黄缎子的沉香木碎料滚落
——
最底层的木箱裂开缝隙,露出内里压着的粗盐粒,咸涩味混着沉香味扑面而来。
汉子暴起拔刀,刀刃横在胸前威慑:“镜湖商会的货也敢动?”
王二麻子亮出捕快铁牌:“办案查私,谁敢阻拦?”
汉子冷笑:“黄家走狗也配办案?”
两人对峙间,周围人群渐渐聚拢,汉子喊话煽动:“平日里黄家仗势欺人,今天还想借捕快压我们!”
千钧一发之际,沈默身形疾闪,铁棘拳套带起破风声直击对方手腕。汉子长刀脱手,另一名汉子从侧面突袭,沈默旋身踹出,鞋底铁片寒光一闪,紧接着拳套划出凌厉弧线,逼得两人连连后退
。
在沈默的威慑下,众汉子不敢再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众人继续调查。
未时四刻,周大叔匆匆从舱底捧出半片盐渍黄缎子,缎角还沾着细碎沉香木:“舱底全是从龙江运往陈州的沉香木碎料,用来压舱的
——
这缎子裹在木头上,盐渍渗得透透的,和去年沉水阁沉船里捞的布料一个纹样。”
他与沈默对视,指尖碾过缎面暗纹:“黄家香膏用的是陈州雪浪纹缎子,可这上面是镜湖帮的水波纹……”
申时初刻,陈书吏急匆匆跑来,脚步声如擂鼓:“孙头儿!镜湖帮告咱们强闯货船、私扣货物!”
孙震怒摔茶盏,滚烫茶水溅在卷宗上,将黄缎子盐渍晕染成镜湖帮船桨上的水波纹标记。
“恶人先告状!”
孙震冷笑,“去拿王二麻子找到的私盐封条,那上面巡检司官印,够他们喝一壶!陈州沉水阁的运单上明明盖着巡检司火漆印,镜湖帮却用同样的印信走私,王巡检的印信怕是早成了他们的发财符!”
暮色漫过龙江府城,沈默独坐窗前,烛火摇曳。他忽然想起周大叔说的陈州沉船案
——
镜湖帮早就在陈州到龙江的漕运线上,用‘香膏运木船夹私盐’的手法走私,此次失窃案不过是他们激化矛盾的导火索。
这一夜,捕快房油灯长明,卷宗上
“沉水香膏失窃案”
旁,新添一行小字:镜湖帮?陈州漕运?私盐栽赃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