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冲出义庄外,回头瞥见匆匆追来的沈默。
他双眼泛红,恶狠狠地瞪着沈默,嘴里骂骂咧咧道:“自寻死路!小崽子,今日便送你去见你老子!”
沈默足跟碾碎三块青砖,腰胯摆出老牛顶角的架势。
周身气息瞬间变得狂暴起来,仿佛与莽牛融为一体,脚下步伐也不自觉地模仿起莽牛冲锋时的姿态。
“莽牛怒蹄(雏形)!”
沈默声若洪钟,这一拳毫无花哨,却裹挟着他周身奔涌的暴烈之气。
拳风呼啸,恰似莽牛裹挟着开山裂岳之势,直直轰向杜九。
杜九见状,心中一惊,连忙挥舞着手中的蛇形刀,试图抵挡这凌厉的一击。
然而,沈默这一拳蕴含的力量太过强大,杜九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扑面而来,手中的蛇形刀竟被震得脱手飞出。
紧接着,沈默的拳头重重地砸在杜九胸口,杜九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后重重地摔入义庄内,溅起一片泥水。
沈默这一拳虽成功击中杜九,但也付出了代价。
由于强行越级战斗,他只觉体内气血翻涌,经脉一阵刺痛,一口鲜血涌上喉头,却被他强行咽下。
不过,此刻的他无暇顾及自身伤势,目光紧紧盯着倒地的杜九。
义庄内的拼杀声渐渐停歇,只剩下雨丝敲打棺木的沉闷声响。
杜九仰面倒在义庄院内,胸口拳印深可见骨,正是沈默「莽牛怒蹄」的雏形所致。
周不二趁机施展幽冥鬼步,灰影掠过破窗时,袖中寒爪带起的阴寒之气,让梁上积灰簌簌落在王猛肩头。
王猛倚着斑驳的棺木缓缓滑坐,半块葱油饼从掌心滑落。
油渍在衣襟上晕出的形状,竟与李三娘发髻上的银簪花别无二致。
他右手紧攥着半截铁刀鞘,刀鞘上歪扭的桃心刻痕里,还嵌着片胭脂碎屑
——
那是他前日在巷口捡的,李三娘遗落的妆粉。
此刻刀鞘滑落,露出内里绣着「平安」二字的汗巾,针脚歪斜,应是李三娘初学女红时所赠。
他双目微阖,唇角还凝着未及咽下的饼渣,仿佛随时会睁开眼,憨笑着说「趁热吃」。
陈二娃趴在青砖上,手指深深抠进砖缝,掌心紧攥的铜钱泛着暗红。
这枚铜钱正面沾着赌坊红漆,反面嵌着义庄青苔,恰如他从赌鬼到义士的蜕变印记。
他瞪大的双眼尚未阖上,眼角凝着粒血珠,倒映着晃动的烛影,像极了赌坊里飞旋的骰盘。
李小花的长剑
“当啷”
落地,她盯着王猛染了油渍的衣襟。
忽然想起三日前他蹲在厨房,偷偷往她饭盒里塞葱油饼的模样。
血从她咬出血的唇间滴落,滴在剑穗上,将穗子染成串红玛瑙。
她猛然抓起长剑,剑尖直指破窗:“周不二!我必杀你!”
声线哽咽,却透着刺骨寒意。
孙捕快一拳砸在门框上,木屑飞溅。
望着破窗阴寒掌印,想起王猛替他磨佩刀的场景。
他腰间佩刀挂着王猛编的刀穗,却再听不到那声
“孙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