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要拉拢结交他们的官员,以及奉命前来送礼的高官身边的管事、长随,都快将闫寸家的门槛踏平了。
看到这个架势,大理寺哪儿还敢给两人分派活计,只差抬张供桌将他们供起来了。
两人招架不住,干脆告假,跑去鄂县躲清净。
这回吴关虽没如愿坐上轿子,却终究让闫寸租来了马车,比骑马舒服多了。
一路上闫寸负责赶车,吴关高兴了就与他同坐在车夫的位置谈话,累了就躲进铺了好几层软垫的车厢睡觉。
中途停下饮马时,闫寸半试探半开玩笑道:“你既然有先知的本事,不妨说说,今后可还要打仗?大约哪一年打?”
“要打,边境的状况你清楚,摩擦不断,哪年不打?但那种举全国之力的仗——将近二十年是打不起来的。”
“二十年……”闫寸道:“所以……还是咱们这位圣上。”
“不错。”
“我……”
“别问跟谁打。”吴关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了,是高句丽吧?”
吴关叹了口气,“我怎么忘了,你也是有脑子的。”
闫寸挥挥拳,“我不仅有脑子,身手也还可以,需要提醒你一下吗?”
吴关缩着脖子,不满地嘀咕道:“听说拳脚越厉害的人反而越克制,尽量不动武,怎么到了你这里……老出拳头,你这样不对。”
“能制住你就行。”闫寸坦诚道。
吴关被他噎得不轻,启程后干脆躲进车厢睡觉,直至快到鄂县才打着呵欠探出脑袋。
“打仗闹得,又萧条了不少啊。”吴关感慨道。
“是啊,一路上一支商队都没碰见。我听说许多商队都折返了,或者停留在京畿道以外,观望战况,近日长安米价盐价均涨了一倍,这还是官府管控的结果,其它东西涨得更厉害。”
“既然突厥撤兵了,滞留在京畿道周围的商队应该很快就会赶来吧,说不定鄂县会比之前更繁华。”
“但愿吧,”闫寸道:“不知鄂县的房价是否如你所料地跌了,也不知荷花买到多少。”
荷花此番收获颇丰。她交给了吴关厚厚一沓房契。
吴关一一查看了房契上所标的位置及买卖成交价格,不由对荷花竖起大拇指。
“姐姐可真厉害,半个鄂县都被你买下来了。”
闫寸则诧异道:“咱们的钱应该不足以买下那么多铺面吧?这……得有多便宜?”
荷花道:“我怕错过机会,也怕有人跟咱们抢,因此没敢等价格降到最低,降了三成我就开始陆续收购铺面,后来钱确实不够了,但县令帮我挪了些税金……”
见闫寸瞪圆了眼睛,荷花忙拉住他道:“嘘——天知地知,就咱们几人知,钱已挪了,你就别责备我了。”
吴关道:“所以咱们现在欠了县衙多少钱?我算着有三千贯?”
“不止,”荷花道:“许多新买的铺面都需装潢,咱们拿不出钱,我便又额外借了五百贯,因此总共欠了县衙四千贯。”
荷花已按不住闫寸了,他焦灼却又不得不压低声音道:“你胆子也忒大了,若朝廷查账……”
“又不是不还。”荷花抖了抖吴关还回来的房契,道:“我已算过了,待这些铺面都开起来,四五个月就可还清四千贯外债,快的话或许三个月就能还清,拿别人的钱来赚钱,这岂不是天大的好事?怎能错失机会?”
吴关不禁拍手道:“姐姐倒真是块经商的材料,我没看错。”
闫寸左拳在右掌上砸了几下,“你们真是亲姐弟。”
吴关则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他道:“如此一来,咱们可欠了县令一个大人情,他就没提什么要求?”
荷花挽住两人的胳膊,道:“正好我定制的花船造好了一艘,今日头一次下水,不如咱们摆上一桌酒菜,登船聊个畅快,个中细节我慢慢告诉你们。”
“好得很,”吴关道:“秋高气爽,正是鱼蟹最肥美的时候,咱们弄点来吃啊。”
“就知道你想那蟹丸子了,我这就打发小二,去蟹丸店叫上一笼屉,给咱们送到船上去。”
“如此甚好。”吴关又问道:“燕子呢?他没在姐姐身边?”
荷花被他一问,脸颊上飞起了一团红晕。
“他……确留下帮忙了,近日多家铺面重新装潢,他忙着管理干活的工匠,很是辛苦……”
“那就更应叫上燕子,好好向他道一句谢。”
燕子很快就被伙计请了回来。
闫寸和吴关几乎已认不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