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儿,不要走。”他伸出右手,将飘儿一把拉住,尽管意识还不是很清醒,但既然要死了,那么没说完的话便不想带到棺材里。
“飘儿,我心中有你。只有你。别走,陪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林炳烨央求着,苦笑道,“说起来,这个伤,是我咎由自取。请你原谅我的冒犯,是我太过情不自禁。”他紧紧握着那双手。“对不起,我爱你。”说出这句话,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一直以来,这是他想说但不敢说的禁忌,是他心中最深的秘密。飘儿此时顺从地躺下,依偎在他怀中,正如他千百次梦到的那样,轻吻他的薄唇。他一把将飘儿搂入怀中。
这世上没有王爷,没有太子妃,只有你我二人相遇时最初的样子。
望着睡熟的林炳烨,瑾瑶披衣起身,两行清泪划过脸庞。
她孤身率领车队,突破重重阻碍,来到他的身边,只为为了早日见他一面。他们被流氓欺负,被地痞埋伏,山体滑坡差点被埋在官道上,如丧家犬一样惶惶不可终日,如今终于得以见到他,却发现他深受重伤,躺在床上,心心念念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王爷啊,你默默守护飘儿的时候,我又何尝不是在默默等你,默默爱着你。
你可知道,我的父亲是你的杀父仇人,我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隔着血海深仇。
你对我,没有爱,没有信任,以后也不会有了。
我们还怎么在一起呢?
爱而不得的滋味,很痛苦吧?我懂的。
这一次做飘儿的替身,我不后悔,正如三年前,我做了絮儿的替身,有了乔治的那个晚上。
然而今后,我要正大光明地做回自己。
瑾瑶坐在案前,在一方宣纸上工整地写下“和离书”三个字……
第二天早上,赵登来报信时,杨飘和太子正在东宫前院等着,杨飘和王虎、分晴不停地把泔水桶里的东西剔了又剔,刮了又刮,发霉的地方一个不拉。这味道真是要多难闻有多难闻。
“你为了你义兄,也真是拼命。”太子捂着鼻子打趣道。
“不如你啊,那半张脸都给皇后打肿了,真是亲妈啊。”论怼人,她杨飘就没输过。
“郡主啊,你这未来的婆母煞是厉害,不过放心,快叫几声好哥哥,以后有巴掌哥哥替你抗,有骂声哥哥替你挨。”太子戏谑地接道。
“不知您有几张脸够抗的,到时候被毁容了小心失宠。”
两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语调侃打趣,宫人来报,赵参将求见。
“快请,直接来前院吧。”
赵登被领着进了前院,一进来就赶忙捂上鼻子。
杨飘忙问,“王爷怎么样?吃了青霉素,好了吗?”
“好了,今日已经不再发热。特地来感谢姑娘。”赵登看着这好好一个大院子被搞成了这个样,很是纳闷,“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做药啊,王爷吃的就是这个,这叫青霉素。”杨飘擦擦头上的汗,“我要再赶制一些,这个青霉素,有大用。”说完,递给赵登几个瓶子,“这个拿回去,接着给王爷吃,要连续吃好几天的。”
赵登嫌弃地伸出兰花指,捏着那瓶上的小绳。“多谢飘儿姑娘。”
“赵登,赵公公?”杨飘打了一下赵登的手,“我辛辛苦苦赶制了一夜,你倒好,嫌这嫌那的,还有事儿没有,没事儿快撤,给王爷送药去。”
“有,有事儿。”赵登嬉皮笑脸,王爷伤势好转,大家都轻松下来。“公主到了,昨夜刚到的,小的来知会一声。”
“瑾瑶来啦?”杨飘高兴极了,终于能见到瑾瑶了,她很思念她。
“还有哪,瞧瞧这是谁?”赵登朝院外一指,杨飘的笑容再次在脸上蔓延开,“小翠!”
“小姐!”小翠飞一样地跑向杨飘,不顾她身上的臭泔水,两人搂在一起。
“公主怎么把你也带来啦?”
“公主怕别人照顾不好你,我照顾了那么久,最了解你的作息,最能照顾好你,所以把我带来啦。”小翠不住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公主好吗?”
“这一路上,千难万险,一言难尽。小姐,听我慢慢跟你说……”小翠叽叽喳喳,拉着杨飘说个不停。
太子望着两人,心头掠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瑾瑶为何招呼不打,直奔藩王使馆?若是瑾瑶昨晚就到,林炳烨为何就等不了一天,偏要赶着七月十三觐见?还是两人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任何联络?
与此同时,二皇子已经到达卜相府邸,二人关门密谈。临近中元节,早朝暂缓。
“今日永王便要参拜老永王陵墓?”
“正是,皇郡东边,老臣已经悉数准备妥当,永王不会发现任何破绽。”
“永王多疑,你用假的糊弄他,小心他看穿了扒你我一层皮。”昨日一见,二皇子对此人颇为忌惮。
“老臣也想去翻修那个真正的啊,可一来那里是揽月教禁地,红嘴鹄之毒让魔花寸草不生,要是真去了,永王难免起疑,二来,那里年久失修,岂是一时半刻能弄好的?这银钱圣上可不会出,到时候还不是老臣自掏腰包?皇郡东侧是皇郡林氏宗祠,只要临时换换牌位,换换挽联,借用一下,没有什么问题。老臣已经悉数打点妥当。”他一把年纪,南都及皇郡他再熟悉不过,对付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年轻人还是胸有成竹。
“也罢,线人来报,禁地不时有人出入,近两日有人马经过,不知有无问题。”周梧锵仍然放心不下。
“禁地附近的确没有完全禁止人员出入,但牌位挽联牌匾一个都无,任是神仙也不知道那是谁的陵墓,况且老臣放出的有关禁地的灵异鬼话繁多,百姓不敢擅闯,不会有问题。”
“据线人报昨夜公主驾临藩王使馆,今日估计也会陪同参拜,林氏宗祠一定要按照藩王待遇布置,免得公主看出破绽。”林炳烨虽然不熟悉南都礼节,但是瑾瑶一定是熟悉的,要是瞒天过海,还要过了瑾瑶这一关才行。
“那是自然,二皇子大可放心。”卜序摸摸胡须,“皇上对太子已有不满,昨日永王洗尘宴,太子不顾父子情面,为了个女人横刀夺爱,皇上可是大为光火,不如趁次机会,让娘娘推波助澜一下,一举废掉太子。”
“哪有那么容易,”二皇子修长的手指轻叩膝盖,“永王环伺在侧,为太子扫除了障碍,如今圣上金口一开,君无戏言,太子已经如愿以偿。”
“圣上说的,是将飘儿姑娘指婚于太子为正妃,”卜**笑,“他如果不当这个太子呢?谁是太子,便指婚给谁,若是立了您,那么您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退婚,将那美人拱手送与圣上,各取所需,岂不两全其美?”
“卜相,”二皇子挑挑眉,干笑了两声,“想不到您也挺会做这文字游戏,狡猾。”
“若论狡猾,老臣怎能与二皇子相比,”卜序低声说道,“此局甚妙,若非二皇子这般雄图伟略,怎能设下如此圈套。”说罢,两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