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总兵,」他缓缓地说道,「咱家送你的这份犒赏,你可还满意?」
侯世禄如遭雷击。
什麽巡查边务,什麽探望故旧。
全都是假的。
这位九千岁是来杀人的。
而且,是在他这个总兵的眼皮子底下杀他的人。
「厂……厂公……」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嘶哑,「这……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魏忠贤笑了。
那是猫捉到老鼠后,那种残忍而又得意的笑。
他不再掩饰。
魏忠贤身上那股阴鸷狠戾权倾天下的气势,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
整个正堂的温度仿佛都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怎麽回事?」魏忠贤冷冷说道,「侯总兵,你真的不知道吗?」
「你手下的参将田时春,勾结晋商,走私军械,出卖边防情报,克扣军饷,私吞军粮!桩桩件件,都足以夷其三族!」
「你手下的游击丶都司丶守备,一个个烂到了骨子里!他们将这宣府,当成了他们自家的钱庄!」
「而你,侯世禄,作为宣府总兵,对此是一无所知,还是知道了却不敢管,不愿管,甚至,乐见其成啊?!」
最后一句,魏忠贤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入了侯世禄的心脏。
侯世禄浑身一颤,再也坐不住了,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厂公饶命!厂公饶命啊!」他语无伦次地磕着头,「末将……末将有罪!末将,失察啊!」
「失察?」魏忠贤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满是鄙夷,「一句失察,就想了事吗?」
「侯世禄,你听好了。」
「万岁爷让咱家给你带句话。」
「天高,但,皇帝不远!」
侯世禄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魏忠贤不是在吓唬他!
「起来吧。」魏忠贤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万岁爷宅心仁厚,念你尚有战功。」
「明日,你就随咱家一起回京。」
「把你看到听到想到的,都原原本本地跟万岁爷解释清楚。」
「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这不是商量。
是命令。
侯世禄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一个被拔了牙的老虎,更何况,他根本没有反了的胆!
他只能叩首。
「末将……遵旨。」
……
天,蒙蒙亮了。
宣府的校场之上,人头攒动。
数万名宣府镇的士兵,被紧急集合了起来,他们一个个面带困惑,交头接耳,不知道发生了什麽大事。
校场中央,搭起了一个临时的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