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小小的脸上满是震惊:“谁下的毒?”
顾映兰答道:“桑医官一直在研制治疗‘鱼口病’的药,还托微臣去江州寻一种石脂,说是可以拔疮除疳。前日她以身试药时中了毒。”
太妃眉心微动,牵着圣人的手松开了几分:“鱼口病?”
刚才太医令吴奇峰说王医正最近有了鱼口病的药。
圣人不曾听说过,好奇地问:“鱼口病是什么?”
太妃并未遮掩,直接说道:“脏病。花楼女子常得此病。十分痛苦。”
圣人年幼,不明白这个脏病是怎么个脏法。
“十月时,微臣曾与桑大夫在百花楼偶遇,桑大夫正为钟离政和花娘看诊,那花娘就得了鱼口病。桑大夫说有一必有二,鱼口病势必泛滥。那花娘后来经不起病痛,投缳自尽,桑大夫还去看过。”
钟离政。
眼看着快到正阳殿了,文武百官都在里面候着。太妃停下脚步看向顾映兰:“这么说,钟离政也有可能得这鱼口病?”
顾映兰垂首称是。
太妃思索了一阵,盯着顾映兰的帽子看:“翰林院编修又是怎么回事?”
顾映兰道:“微臣得知桑医官中毒,前去翰林院查阅博物志寻找解毒之法,那编修与微臣一起查的。这编修养着几个外室,被正妻发现后,一气之下——”
他看看圣人。
“但说无妨。”
“一气之下,剪了根。”
太妃轻轻嘶了一声。
“编修听说桑医官擅治此伤,着人去丹溪堂请桑医官,颜如玉带着人进了太医局,话里话外都在提直使衙门。太医局的人也不好不去,干脆就带着那编修一起去了丹溪。”
顾映兰停顿片刻又道,
“后来听说,颜如玉将案牍库里的卷宗取了出来,卷宗上记载着王医正的所言所行,贪污赈灾的银子去听曲,吃了什么菜,喝了几壶酒都记录在案。颜如玉揪着一句酒话将王医正等人抓了。”
太妃拾阶而上,轻叹着说道:“你今日来,是来告颜如玉的状啊。”
顾映兰跪下:“微臣以为,颜如玉有以权谋私之嫌。太妃更应勒令绣使停止监听百官。君臣之间若因绣使起了嫌隙,朝堂难安。”
太妃轻轻推了圣人一把,让他先步入殿中。再转身站在顾映兰额前:“你去查清楚钟离政是否得了鱼口病。”
顾映兰怔住。
这个事重要吗?钟离政都快死了,为何要查他是否得了鱼口病。
自己的谏言,太妃是半句都没听。
可见绣使行事,就是得了太妃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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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溪堂内。
桑落再次出现了心率异常。这一次,连颜色都有些分不清。颜如玉一进来,他的红衣落在她眼里,变作棕色。
颜如玉还是褪去了外袍,将自己烤得暖暖的,再靠近她。
“你们还要杀吕蒙吗?”
“他们推迟行动了。”颜如玉端起床头的药,试了温度,再一勺一勺地喂到她唇边,“有人给鹤喙楼下了委托,要杀钟离政。”
苦涩的药汤就在桑落的喉头打转,她不喜欢中药。苦,而且效用极慢。她揪紧了眉头才说:“谁要抢在我之前杀他?”
颜如玉微微摇头:“这个事很蹊跷,莫星河让人去查了。”
他的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但只是猜测,没有半点真凭实据。
“莫星河决定接了这个委托?”
“钟离政本就在鹤喙楼的刺杀名单上。”
桑落觉得这更像是一个局。不是像,一定就是。
“你别担心,我一定让你先把仇报了。”颜如玉说得很轻松,就像是在谈论明日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