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试论一道、诏诰表内科一道、判语五条,以写作应用文为主。
第三场考经史实务策五道,又是五篇八股文。
可以说,能够在会试中脱颖而出的贡士,都是除了朝中饱学之士外,天底下写文章写得最好的人,日后每个人都会留下自己的文集,个个都能成为大文豪,做官根本不用秘书代为拟稿,也没人有资格给他们拟稿。
然而,他们不谙人情世故,什么实事也做不了,缺乏观察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一朝为官,面对纷繁的实务,读的那些圣贤书派不上用场,于是,他们需要师爷、幕僚辅助他们处理日常事务。
而师爷、幕僚都是些精于世故的油滑之人,很容易将节奏带偏,使得一个又一个饱学之士最终落入陈腐的官场套路。
不落入套路难以做官,而一旦落入套路,就会渐渐背弃当初饱读圣贤书时“修齐治平”的初衷。
柯潜回到膳房,没去同乡桌上就座,而是坐到卓轩身边。
“卓贤弟,明早我去礼部贡院参考,临行前给店家打声招呼,你可以随时去我房间阅读经书和愚兄的读书札记。”
“多谢兄台。”
忽然,那边席间骚动起来。
这家客栈入住的士子不是福建籍就是江西籍的,两省学子聚在一起,暗中较着劲,席间话一多,就发生了争执。
“穷山恶水出刁民,正统年间福建的邓茂七煽动佃农造反,直杀得人头滚滚,赤地千里,哼,福建人头上天生长有反骨!”
“江西才是匪窝!福建的叛民大多是从江西跑过去的,而且,江西本地常有匪患,这几年多名匪首被押赴京师问斩,哼,江西自古就是匪巢!”
“你信口雌黄!”
“你胡说八道!”
两省学子分成两班,人数大体相当,一时间壁垒分明,吵得不可开交。
饱学之士吵架,实在是有辱斯文,卓轩目睹这一幕,顿觉得文人相轻的传说还是极有道理的,文人对谁都可以斯文,就是对同类有种发自骨子里的不服,吵起架来,不像泼妇骂街那样脏话连篇,却也声嘶力竭,瞬间变成犟驴,九头牛也拉不回。
一名江西籍的学子急了,斜视柯潜喷道:“莆田出骗子!”
我又没招惹你!柯潜过于忠厚,心中难受,但没有拿话语回敬对方。
吴汇看不下去了,起身连连摆手,招呼同乡入座,“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大家同属一科考生,这是缘分,何必为了一点枝节小事撕破脸皮?”
还别说,吴汇极有学生领袖的气质,只出面劝了几句,众人就噤声了。
吴汇离席来到卓轩桌上,挨着柯潜入座,“柯兄别介意。”
柯潜爽快的回道:“无妨,咱们的考官相同,也算是同窗,偶尔打打嘴仗,无伤大雅。”
“柯兄所言极是。”吴汇哂然一笑,随即转视卓轩,郑重其事的道:“小兄弟,猜猜看,我与柯兄二人,谁能考中会元?”
这不还是在较劲么?
卓轩本来认定柯潜的运气应该不错,老天爱笨小孩嘛,嘴上却道:“二位兄台都是解元,学问自非旁人可比,谁能考中会元乃至状元,全看临场发挥如何,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