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里不是监狱的话,也许我不会认为眼前这人身陷囹圄之中吧。
根据光线判断,佑然很快就看出眼前的这人不过是全息投影。以上种种,都让他对眼前这位黑发蓝眸的青年倍感兴趣。
既然是重刑犯,为何能在监狱里穿得如此随意?
“你就是,野田先生?你好,我是你的律师司徒佑然。”佑然试探着开口,余光瞟到玻璃右上角红色的数字开始闪动。
砰砰,砰砰。心脏的跳动声清晰可闻。
那个代表着剩余的会面时间吧,听老师说过。
气氛安静得像是在和空气对话。
“……”在叫到他名字的时候,野田的睫毛抖了抖,也算是回应吧。
“你的详细情况我大概了解了。请你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并给我一份正式的委托书,这样就算是走完流程啦。”
佑然故作轻松地说道。
“……”
长达半分钟的静默。
佑然扯了扯嘴角。
居然还是不肯说吗?委托我的人,不是你吗?翻了翻手中的资料,确定无误后,佑然想到老师说的话:要温柔一点……
但从老师的习惯看来,他一般都说的是反话。
那么答案显而易见!
“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杀人。我有自己的执念,不会为杀人犯辩护。”佑然作势站起身来,“我说的是真心话,虽然确实也没接过这种关乎人命的大案子。”
“哈,天真。那你肯定也混得不怎么样。你这样的人,不是傻就是蠢。”野田眼睑低垂,虽然脸上露出了鄙夷的表情,然而佑然知道,他开口的一刻就代表自己赢了。
“是嘛。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实际上只是不信任而已。”佑然单刀直入地走上前,“我可以肯定,你没杀人,这也是我愿意站在这里的理由。”
“别自以为是了!当时可是我亲手打碎了航行记录仪,杀人的枪也是我的,有什么好说的!舰桥里只有我一人活下来,不是我还能是谁!鬼魂吗!”野田似乎被激怒了,冰蓝的眼珠里不甘、懊悔与痛苦交替出现,硬朗的五官也变得有些扭曲。
“噗。”佑然反倒笑出了声,“你这话说给我听听就好,法庭上可不要随便讲。”
“呼……”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野田凛誓不服气地咬了咬牙接着说道:“狡猾的小子,我绝不会再说一句话了。”
“长话短说。野田先生,我们的时间有限,现在的我不会向你隐瞒。”
佑然的红眸中闪过一道光,“这样吧,咱们打个赌,下面这些东西要是我说对了,你就要正式委托我做你的辩护律师。如果我说错了,我马上就走。”
对面的野田凛誓抿起嘴,冰蓝的双眼里看不出悲喜。
那张不怒自威的脸,线条似乎柔和了许多,只有依然紧锁的眉头代表他始终在盘算这笔交易的收益。
良久,野田凛誓抬起头,幅度轻微地点了点。
“哥哥太乱来了,要是输了的话老师那边怎么办。”明美踮起脚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我不会输,放心吧。”佑然伸手捏了捏女孩的脸,深吸一口气转向玻璃对面,伸出三只手指:“我有三个必定成立的结论。第一,你没有杀人的时间,凶器身上的疑点也很多。据我所知,‘雷神’号的指挥系统过于复杂,你应该没空腾出手来杀人,更何况那把老式手枪本不该出现在舰桥。
第二,你拒绝辩护,但我有种预感,如果不处理好这个案子,很可能会导致你的国家与联邦政府开战。
第三,你和何汐的交情很好,这也是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在这种情况下选择沉默的原因。放任别人将罪名安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很好受吗!你要为你的举动负起责任,想想你的家人啊!”
依旧是沉默。
佑然眼角扫过墙边的监视器,脸上露出了云霁月明的笑:“方便我说出你的国籍吗,野田先生。”
但这次的沉默没有持续很久。
“闭嘴,你懂什么!”仿佛被戳中痛点一般,野田的全息影像朝他挪动了一步,“你以为我想吗,这一切……”
“看来我是说中了。正确率是多少,不会是百分之百吧?”
司徒佑然的笑更灿烂了,“那,愿赌服输哦,明天开庭前我们还有机会继续说。”
他的目光扫到右上角不停变动的数字:10 seconds。
只剩十秒了!尽管似乎在论战上占了上风,要是这家伙反悔怎么办?佑然不禁暗自捏了把汗,紧张地站起身来,等待答复。
对面的野田凛誓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眉头舒展开来,压低声音对佑然说道:“小子,别怪我没提醒你,前面可是深渊呐。”
“没关系,我始终相信我的委托人没有杀人,你也要相信我,这就足够了。”
“狂妄的小子……明天见。”
玻璃那头,野田的影像消失了,正如从前一般什么都不复存在。
你说我蠢,你不是也一样吗。这其中的隐情,就由我佑然来挖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