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吃醋:车厢内的审判
宴会厅外的露台,冷风如刀。
沈慕辰站在阴影里,又点了一支香菸。猩红的火光在寒风中忽明忽灭,映照着他眼底那片死寂的深海。
他深深吸了一口。
辛辣的尼古丁混杂着焦油的味道,顺着喉管一路烧进肺叶。那种粗糙的丶带着颗粒感的灼烧痛楚,瞬间侵蚀了他最宝贵的声带。
柏林的那一次,他以为是例外。
他以为回到北城,回到了他熟悉的控制范围内,他就能重新做回那个严苛自律的沈慕辰,将这种自我毁灭的快感彻底戒断。
但他错了。
身为一名顶级声优,这把嗓子就是他的命,是他的摇钱树,更是他构筑那个完美声音帝国的基石。他平日里连喝水都要控制温度,连说话的时长都要精确计算,像是一个守着瓷器的苦行僧,严苛到近乎变态。
但现在,看着那个女人对着别人笑,他竟然觉得,哪怕毁了这副嗓子,只要能压住心底那头想要冲出去咬死人的野兽,也是值得的。
原来,这不是一时的破戒。
这是瘾。
是宋星冉种在他身体里的瘾。
烟雾缭绕中,沈慕辰的思绪有些恍惚。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
那是一栋位於半山腰的豪华别墅,大得像座迷宫,也空得像座坟墓。
那是他的家。
小时候的沈慕辰,拥有别的孩子羡慕的一切:堆满房间的昂贵玩具丶专属的司机丶保母丶私教。但他唯独没有「声音」。
父母很忙。忙着赚钱,忙着社交,忙着在各种场合扮演一对恩爱的模范夫妻。家里常年是安静的,那种死气沈沈的安静。
但他听得见。
他天生就对声音过度敏感。这是一种天赋,也是一种诅咒。
他能听见佣人们在角落里用极低的声音抱怨主人的刻薄;他能听见父亲在书房里压低嗓音打着暧昧的电话;他能听见母亲在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时,那种急促丶焦虑丶却又故作镇定的节奏。
那些声音太脏了。
虚伪的笑声丶掩饰的咳嗽丶背後的窃窃私语……无数的杂音充斥着他的童年。对於小沈慕辰来说,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充满了底噪的劣质录音棚,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强奸他的耳膜。
所以他学会了「关闭」。
他戴上耳机,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沉浸在纯粹的古典乐或白噪音中。他开始追求极致的「乾净」。
後来他成为了声优。因为在麦克风前,他是神。他可以控制每一个呼吸,每一个音节,创造出一个没有杂质的完美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虚伪,没有背叛,只有精确的频率和完美的共鸣。
直到遇见宋星冉。
那个冒失的丶笨拙的丶连呼吸都乱七八糟的女孩。
第一次在茶室见面,她打翻了茶杯,掉出了内裤。那简直是一场灾难性的噪音现场。按照他以往的性格,他会毫不犹豫地将这种「干扰源」踢出自己的世界。
可是……
当他发现她对他的声音有着那种近乎病态的生理反应时;当他看见她因为他的靠近而耳根通红丶全身颤抖时;当他在耳机里听见她那带着哭腔的丶湿漉漉的喘息时……
他引以为傲的秩序,崩塌了。
他以为自己只是在玩一场狩猎游戏。他是猎人,她是猎物。他享受着掌控她呼吸丶支配她心跳的快感。他以为自己可以随时喊停,可以随时抽身。
但他错了。
大错特错。
这十二天的禁欲,像是一面照妖镜,照出了他内心深处那个贪婪丶丑陋丶占有欲强得可怕的自己。
他太小看宋星冉对他的影响力了。
她不是杂音。她是毒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