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前,北方驻军来报:鞑靼纠集数万兵马,蠢蠢欲动,似乎有南下的迹象。请朝廷定夺:是否增兵北征,还是另有部署?
对此,朝中又分成两种声音:主战与主和。
力主出战的大多为武将一方,他们的理由很简单:北虏南寇都一样,只有将他们灭掉,才能真正消停。否则只是一时安分,日后依旧要对阵军前,没有第二条路走。
而主张讲和的则比较复杂,有人担心战而不能胜,有人恐粮草军饷无法备足,还有人说鞑靼远比倭寇难对付,他们有自己的地盘,兵力也极为充足,不宜开战。
这其中,有内阁的大臣,有户部的主官,甚至于五军都督府、兵部的人,他们也不主张刀剑相向,消耗太大。
作为继位还不到一年的朱载垕来说,他并非拘泥于开战与讲和两个选择,而是因交战以外的另一个因素。
连同抗倭一样,若是能解除‘海禁’,倭寇作乱的手法就会大变,剿倭的策略自然也就要调整。
这一点,早在裕府时,他就曾与仲逸说过。当时,二人的看法出奇的一致。
鞑靼毕竟不同于倭国,而他们也要互通交易、开放市场,不管怎么说,大家总是要吃饭的嘛。
议和,原本还是可以考虑的,但如今鞑靼竟先纠集数万人马示威挑衅,在这种情形之下,若是在提出议和,岂不是很没面子?
再说了,他这个皇帝,还是个继位不久的新君,绝不能含糊。
可是,文武百官中,就这两种声音吗?
朱载垕看着底下有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虽不那么明显,总归是乱哄哄的感觉。
这么多人,大多都是打酱油的,做不了主,还得凑个数,不易于形成统一意见。
后来一想,朱载垕干脆决定:换个地方说,只留下内阁大臣,以及都督府、兵部、户部部分主官,重新议。
正在宫中为朱翊钧侍读的仲逸,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传唤过去,说是万岁要他也参与议事。
这时,仲逸惊讶的发现,这个传旨之人,正是当初在王府替他传话那个老头。
当初,还是裕王殿下的朱载垕正与徐阶、高拱、张居正等议论如何对付严氏,希望仲逸也能一起前来议事。不过给他传话的人却是这样说的:如愿意的话,可前往……
当然,这主要是考虑到当时的皇帝朱厚熜。
如今,朱载垕已贵为天子,再叫仲逸议事,终于不用再瞻前顾后了。
行过大礼后,仲逸不由的看看周围,除朱载垕外,为首的还是徐阶、高拱、张居正等人。
要不是内阁的,要不是六部的,起码是侍郎起步,仲逸这个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确实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这样也好,别人议事,自己在一旁听着便是,反正也插不上嘴。
……
“仲侍读,你说说看,眼下北方之事,当如何?”。
良久之后,朱载垕直接点到了仲逸:“说起来,你去东南抗倭立过功,之前与鞑靼军也谈判过,是最有发言权的”。
微微一阵异动,前面的人纷纷转过身来,这才注意到他们身后的这个小小的从五品。
听了半天,仲逸心中也渐渐的明朗起来:皇帝叫他来,这是想要听第三种声音。
显然,之前大臣们的意见,朱载垕并不满意。
说到北征,仲逸还真有话要说。
“万岁,微臣觉得,无论战与和,皆在于大明,而不在于鞑靼。战是为更好的统,而和则是为天下苍生,免受无谓的伤亡而已”。
众目睽睽之下,仲逸上前道:“但当此之时,既然鞑靼做出一副南下的姿态,朝廷自然不能讲和。必须打,而且是一个大胜仗,打来的东西,远比谈来的可靠”。
末了,他补充道:“当然,之后的部署,还要由圣上决定,连同东北一带的女真族,我们要分而治之”。
见众人依旧不言语,仲逸再次重复道:“当务之急,先打完这仗,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