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洲顾不得抬头看天,他玄衍羽甲护体膨化,自生水灵护盾,手提阳官,挽出两仪卸力剑花。
轰~
砰~
狰兽临死前轰出来的焰波,被他险之又险的挡运去北面的绿桐树原间,焰光所过之处,树木瞬间焦黑。
太惊险了,如果没有玄衍羽甲,他顷刻就会被焚成灰烬。
岭外,六位掠阵金丹怔怔出神。
赤荆子和青槐子只觉得,能有这么一位强盟简直太幸运了,泜水宗不用再担忧开辟事宜。
大雨倾盆落下。
东方数千里外的岳麓道琢月岭,后堂内,玉章天君端木赐看着定疆玉碟中的信息:第九军阵,斩了一头堪比元婴境的古兽异种。
他抬头遥望西面,和身旁的老道阎温对视一眼后,直飞而起。
待他们到达绿桐山上空,只看到一座凝着‘烕’字符光的残败军阵。
阎温抬头往更高处看,赶紧执礼。
端木赐很快也发现了那位老友,飞浮上去,问道:
“这是……”
林御魂捋须凝眸,道:
“【战望】一脉道统,已到合威小成之境!”
阎温默不作声。
端木赐震顿,他眸子望向林御魂,彼此心底里逐渐生了惊喜,但这种喜悦,不可说。
林御魂只留下一句:
“还需慎谋!”
便南返离去。
端木赐和阎温在青冥中驻足观望,沉浸思索,而绿桐山上的第九军诸修,却无法发现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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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山岭,澹台庆生撤去困阵,赤云子降落在‘烕’字符光前,诸多掠阵金丹们也都飞落下去。
大阵内,姜玉洲回身,望看陪自己玩命的这三千多个袍泽。
此刻没有一个练气修士素净无损,大半的人已经白发苍苍,身形枯槁,血气干涸。
诸多筑基高修们目光聚来,姜玉洲平静的眸子对视,道:
“此番能与诸位并肩而战,乃洲之荣!”
战斗结束了,活人们震荡的心神逐渐平息,原本该欢呼喜悦的场面,没有一人高兴的起来。
赤云子站在姜玉洲身边,望着一大半白发枯槁的袍泽,心头涌起悲怆,眼神回避转移。
他可以构设这阵,可他无法承担代价。
姜玉洲拍了拍这位宅心仁厚的阵道后辈,金石之音传告向各尉各旗:
“此阵还可维系半柱香。”
各旗各队,诸人茫茫四顾,很快,他们泪水疯狂的涌动,抽泣哭嚎渐起。
“不,俺不想死……”
“师父,徒儿不孝……”
“我还有大仇未报……”
……
人群中,鹤知武的小队里,张济尽力控制着枯瘦苍老的身子,颤颤巍巍转身左看右看,耳朵里尽是哭喊。
外界很嘈杂,但内心突然很安静。
他们这一队,除了马伯启和鹤知武,其余袍泽都是一副振奋激动的模样,他们走的很疯狂,很满足,似乎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酣畅过。
张济没有时间去仔细观望别人。
知觉和疼痛逐渐回归自己的身体,他呼着气,感受着干瘪的胸脯,像即将熄灭的火炉。
“鹤兄弟…”
张济左手抹了一把含糊着血水的下半脸,缓缓的躺坐在雨水中、泥地里。
“老张,某在!”
尽管鹤知武已经精疲力尽、浑身渗血,但他仍然佯装矫健,走至张济面前,半跪下身子,用力握住这白发苍苍,血水糊身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