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南星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镇定自若地收回手,把短剑插回鞘里。
赶了那么多路现在又原路返回,所花功夫全部成了白费力气。
因为骑马,三千人马没办法走水路,只能从陆路往靖州城中心赶。
当夜扎营休息,梧桐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阿布多被人围攻的惨烈画面。
他是个硬汉,可再硬也硬不过刀枪棍棒,被打得多了,仍是要死的。
她看着天空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一只单薄微凉的手伸过来,轻轻盖住她的双眼,是南星。
梧桐的睫毛弄得南星的手掌有点痒,他手指动了动,从她眼皮上划过,说:“睡觉吧。”
梧桐知道他是好心,可是在这种时候,她怎么能够睡得着。
“梧桐,你出来一下……”
万籁俱静时,外面突然传来李都尉的声音。
梧桐一惊,心知他一定是有事找自己,掀开帘子便出去。
“李都尉……”
刚唤了声,李都尉便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把她拉到某处完全没有火光照射的角落里。
梧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只听他声音严肃地说:“将军那边我太放心不下,可刘侍郎手持尚方宝剑,他的命令又不能违抗,因此我想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李都尉眼眸闪亮:“你趁夜先走,带上一些人,尽快赶回去援救将军,我和剩下的人在这里拖住刘侍郎他们。”
梧桐惊道:“啊?万一拖不住怎么办?刘侍郎看起来不是个好打发的啊。”
否则也不会那样穷追不舍了。
李都尉说:“这边你不用担心,我自由分寸,将军那边最要紧。”
他顿了顿,声音又沉了几分:“梧桐,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何止不多,简直是迫在眉睫。
月门关已经开战,硝烟弥漫。然而这里火车飞机一概没有,只能凭人腿和马腿赶路。
从靖州出发去月门关,少说也得半个月,等到了那里,会不会是人走茶凉,只剩一堆废墟?
梧桐不敢细想,因为越想越心惊。
陪着刘侍郎等人在这里浪费时间是不可忍受的,她决定采用李都尉的办法。
趁着夜黑,李都尉命人往众官员的帐篷马车里丢了火种,火焰一下子燃烧起来,官员四散逃窜,营地混乱成一团。
梧桐窥见机会,带上早已清点好的一千名士兵,借打水救火的理由,朝南夜奔。
李都尉假装没注意,一个肘击,将才逃出马车的刘侍郎给打晕了,抬头望向那些远去的身影。
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真想把自己的力量送给他们,让他们能够更快的到达月门关。
入军队这么些年,他虽然没有那个机会当将军,只能给比自己更年轻的阿布多当下手。
但是阿布多的英勇素来令他敬畏。
小事上大大咧咧,大事上绝不含糊。
这样的一员猛将不可折损,月门关也绝对不能破!
一千人快马加鞭,日夜不停歇。
因为心里有牵挂,所以连饭都是在马背上吃的,随便啃口干粮就算填饱肚子。困了也只在马背上稍微眯一会儿。
就在这样竭尽全力的赶路下,来时花了半个月的路程,被他们缩短到只用了十天。
到了后来,大家已经是昏昏沉沉,眼里除了前方的路,就再也看不见其他。
梧桐的情况比其他人稍微好一些,因为她和南星都很轻,两人共乘一马,她累了就换南星,轮流换班,体力尚存。
很快进入月门关边界,再往前行进十里路,就是大瓜镇。
这里的气温显然比中原那边低了许多,寒风呼啸。士兵们的鼻子里几乎已经嗅见大瓜镇飘来的血腥味。
可就在这种时刻,梧桐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戈壁荒凉,满目黄土,那个人影是漆黑的,跌跌撞撞的在泥里跑,显得格外突兀。
梧桐看不清他是谁,担心有诈,下令让众人听一听,自己前去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