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吴庄头终于找到机会开口:“表姑娘,这是江跛子的小女儿。这江跛子是前几年逃难来的,小的见他可怜便留下了他。可惜这江家时运不济,这几年江跛子的婆娘和儿子都死了,连他自己也得了重病。”
说话的时候,吴庄头忍不住摇头叹息。
周媛一听心中生出了怜悯之意:“你爹病的很重?请郎中了吗?”
“郎中说阿爹身子弱,做不了活,只能养着。”小丫头咬着下唇,眼眶含泪,“吴庄头人好,没赶我们走,还让我们有瓦遮顶,我阿娘和哥哥死了也有地方安葬。”
吴庄头又叹了口气,对周媛说道:“这江跛子是逃难的时候伤了根本,每几年活头了。倒是可怜了这小丫头。”
周媛想了想,让金钏拿出一锭银子给那小丫头。
“这钱你先拿着给你爹治病。”
小丫头说什么都不肯收。
周媛只好道:“你拿着,你爹病着要吃药,也要多吃些好的,这五两银子你先去买些米面菜肉。这年总得过好吧?”
小丫头这才接了过去,跪在地上向周媛磕了个头。
周媛摸了摸她的脑袋,从腰间解下荷包递给她,又嘱咐了吴庄头几句,这才转身回别院。
从吴庄头的话中,周媛知道了这小丫头的名字,叫做江淮安。
名字起得十分大气,显然她爹是个读过书的,就是不知怎么会落入这般田地。
回了别院,周媛又去粥棚盯了会儿,眼看时间不早,她决定留一宿,第二天一早再回王府。
吴婆子被吴庄头教训了一通后,不敢再自作主张。
周媛见她老实,便让金钏赏了她几颗金瓜子。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周媛用过早膳,就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马车刚驶进城门,周媛想起了一件事,让车夫掉转方向,去了城南。
城南住的都是一些小官小吏,房子都不大,很好认。
在一条小巷前,周媛让车夫停下了车。
“姑娘,您这是?”佩儿不解地问道。
周媛不说话,金钏扯了扯佩儿的衣袖,做了个“嘘”的动作。
这地方金钏知道,是姑娘二哥的家。
没错,这里便是周远武的宅子,但住着的却不知大伯他们,而是周远武的一个女人。
五月,马窈娘千里迢迢从宁波府来到京城,和周远武成了亲,一家四口就在京城定居了下来。
当时周媛已“死”,不好出面,就让山风想办法送了份礼。
之后她也有让人留意周远武家中的情况,发现他和马窈娘之间关系并不好。
原本这亲事就不是周远武同意的,若非碍于孙氏的面,周远武都不想娶马窈娘。马窈娘进门后一开始还表现得温婉小意,没多久就露了本性,更让周远武不喜。
周远武喜欢那种温柔可人的姑娘。
周媛前几日得到消息,说是周远武和马窈娘大吵一架,原因是周远武在外头有了人。
这事让周媛格外震惊。
那个小时候腼腆懂事,对她那般好的二哥,居然在娶亲后半年就有了外室?
周媛很不解,同时也很愤怒。
但她如今是死人的身份,不好露面,只能在巷子外偷看。
也不知等了多久,那宅子总算有了动静。
暗红色的大门打开,两个下人走了出来,一人牵马,一人拿着包袱。
紧随这二人,走出来一男一女两人。
男的一身劲装,浓眉大眼,正是周远武。
而那女的一身对襟袄裙,水青色的裙子随风摆动,银红色的短袄将她那纤纤腰肢显露出来,走起路上如翩翩飞蝶,别有一番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