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说:“不认识吧,这叫蝉翼纱,磐安派人从外面带回来的,可贵着呢,据说皇亲国戚才能穿。”
梧桐咂舌:“他对你可真好,你打算拿来做什么啊?”
若兰坐下来单手撑着脑袋,漫不经心地捏着纱布:“还没想好呢,村子里也没个正经裁缝,做出来的衣服难看的要命,等哪天我亲自去外面的大城镇,找师傅量身定做才好。”
她说完扭头看向梧桐:“你身上没件好衣服,我给你也做一套怎么样?”
梧桐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每天都在泥里爬的,好衣服做了也是浪费,没几天就穿坏了。”
若兰想到她此时的生活状态,不由得叹气:“你啊你,真不知道辛辛苦苦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干嘛,在家好吃好喝的待着不行么?”
梧桐嘿嘿笑了两声,没有回答。
气氛缓和,大家聊开了,从天南聊到地北,最后到了吃晚饭时,话题结束在她们共同喜欢的歌手上面。
两人都很遗憾,因为这辈子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去听他的演唱会了。
丫鬟离开了一下午,过来布置晚饭时,视线仍然有点闪躲,不敢看若兰。
若兰畅聊了那么久,心情格外的好,再也不提糕点的事情。
吃晚饭时,周家公婆和大老婆在内间单独吃,若兰与梧桐等人围坐一桌,此外桌上还多了个周磐安。
身为一家之主,他出来应酬客人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南星和赵三羊都还是小孩心性,跟他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也不肯喝酒,他只好独自酌饮,孤单寂寥。
喝着喝着,他就把视线投向了梧桐。
梧桐不太喜欢他,只在吃饭前打了个招呼,之后就一直只跟若兰聊了。
周磐安见缝插针,找了个机会插嘴,并且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梧桐啊,在外面当兵很辛苦吧?来,多吃点。”
他的语气那样关切,相貌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衣服穿得很体面。
不知道的人看了这副样子,恐怕还真以为他是个好姐夫呢。
梧桐不想和他说太多,总觉得他这人不怀好意,尤其现在又和若兰结了婚,为了避嫌,更不应该跟他有太多接触了。
她随口说“还好还好”,把夹过来的那块肉吃掉了,还不等咽下去,周磐安又夹了一筷子过来。
她瞥了眼若兰,若兰表情正常,似乎浑不在意。
她只好再次吃下去。
周磐安笑道:“对对,多吃点肉才能长肉嘛,你们当兵的风餐露宿,遇见好吃的别客气。”
南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赵三羊越发不客气的往嘴里塞,吃了个鼓肚皮。
梧桐握着筷子淡笑道:“其实真的还好。”
周磐安说:“怎么能好得起来呢?村子里之前也有人去当兵,据说渴起来连自己的尿都喝!喝尿啊,那是人干的事吗?幸亏我是个读书人,不然也被征去当兵的话,非得疯了不可。”
喝尿不是为了活命么?怎么就不是人干的呢?
周磐安这话明显带着贬义,赵三羊就是个世代当兵的,幸亏他心眼大,并没有听出什么。
梧桐更加不想和他聊天,呵呵笑了两声。
周磐安把她的笑当做鼓舞,又问:“对了,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梧桐低着头不看他,嘴里咀嚼着饭粒:“还没想好呢。”
“是不是没碰上合适的对象?没碰上找我啊,我跟你说,隔壁村里有好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啪!
梧桐把筷子朝桌上一拍,打断了他的话。
众人看向她,她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道:“我出去解个手……”
说完走出了帐篷。
月色明亮,水面相映生辉,她脑子里不住的思索。
周磐安是故意的吗?
特意想在她的伙伴面前戳穿她的身份?
他是不是在报复自己当初的离开?
水面荡着涟漪,梧桐的心也随着涟漪平静下来,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他应该只是无心之失而已。
再说了,她留在这里完全是为了若兰,周磐安怎么样也和她没关系,以后躲开点就是了。
调整好情绪,梧桐走回帐篷,一掀开帘子,就看见赵三羊狡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