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自然是饿的。三人啃了一路的硬锅巴,蔡懋还好,男子之身本就比女子强壮些。阿柔也还可以,她自幼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有得吃就心满意足。唯独云墨,虽是婢女之身,但委实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已然显露出菜色。
但三人盘缠告罄,就算遇见茶铺酒肆,也没有银钱打尖儿。所以,云墨虽然饥饿,但也并没有对阿柔的话有太多希冀,说道:“咱们还是赶紧赶路吧。”
阿柔顿时笑开了:“先还说一辈子不嫁,这会儿却又着急起来。”
云墨苦着脸:“娘娘……”她实在连羞臊的力气都没有了。
阿柔却心情甚好。没有了蔡懋那个外表迂腐,内里心思九转十八弯的家伙在,想要甩掉云墨这个傻丫头真是要多简单,有多简单。
哈哈哈……她在心中仰天长笑三声。赶着马车下了岔道。她隔着老远就闻到酒的味道,先前转弯的时候,隐约看见这边似乎有酒旗摇晃。
果然刚下了岔道没走多远。就见路边一座小小的酒肆。门首挑着一杆白布的望帘,上面黑墨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望帘有些旧了,那字迹却看着十分新,好像刚刚写上去似的。
云墨下了车,一眼看见那望帘,下意识的转头四处张望。
“你再看什么?”
“没。”云墨连忙摇头,但是目中一瞬的仓惶出卖了她。
阿柔疑惑的四处看了一遍,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妥。走到酒肆前的茅草棚子下:“店家,打半斤醇酿,有下酒的饭菜整治些来。”
“好嘞。”店内有个妇人应了一声,片刻提着一个酒壶出来。笑道:“你们可真有口福。刚刚有位客人拿了好些野味来。除了那客人吃的和带走的,还赏了我好些。现有一只山鸡,正在灶上煨着。我这就去盛来。”
阿柔道:“如此甚好。”
一旁的云墨大急:“不好。”
妇人摆手道:“好,好着呢。前几日下雨,我儿子捡了好些菌子回来。喏……屋檐下风干的那些就是。我煨鸡汤的时候,放了好些。你闻闻这味儿,多香。要不说你们好口福呢。”
阿柔连连应和:“就是。我闻着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说着去拉云墨:“你看看你的脸色多么难看,正该补一补。”
云墨急的无可奈何:“娘……”
阿柔冲她使个眼色。
云墨慌忙改口:“那怎么使得。”心里却为脑中羞涩着急。
阿柔拉着她的手,拍了拍,示意她不用担心。但是云墨到底心里没底儿,一餐饭食不知味。阿柔却放开来,自己一个人吃了三碗饭,一整只山鸡,除了她强行塞给云墨的一个鸡腿,剩下的全进了她的肚子。吃饱喝足,招呼那妇人:“大婶儿,算账。”
那妇人连忙走来:“半斤酒八文钱,那鸡是客人赏下的,不要钱,您只给三文钱柴火钱就行。”
这价格贵吗?着实不贵。连酒带鸡十一文,莫说在南都,就算是在贫瘠的宣平府,这十一文钱也看不进云墨这个奴婢的眼睛里。可俗话说得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俩人身上现在,真的是连一文钱都没有。
云墨眼巴巴望着阿柔。
阿柔装模作样在身上一通乱摸:“哎呀,我钱袋丢了。”
“呦,这怎么话说的。快找找。”那妇人顿时满地上转悠,帮阿柔寻找起钱袋来了。可是,根本就没有的东西,就算挖地三尺也找不到不是。
阿柔向那妇人摆了摆手:“算了,反正这里离我家里也不远。我们去取来给你就行。”说着就要走。她原本以为,这妇人不认识自己和云墨,定然会拦着不让自己走。谁知那妇人非但没有阻拦,反而叮嘱道:“我家就住在这里,再不会长翅膀飞了。你们两个姑娘家家的,路上可莫要着急,仔细着些赶路。那酒钱,什么时候路过拿来就行,再不然倘或有人经过,捎来也就是了。”
阿柔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驻足问道:“大婶儿,您就不怕我们两个跑了?”
那妇人笑道:“左不过是几文酒钱,也就是忘了的吧,不然谁肯因为这个跑了的?自打候老将军来了咱们玉匣关,咱们这里的百姓可是有福了。日子越过越好。你们只管走路,我是不怕的。”
阿柔反而不走了,她本来就没打算这样离开。
“大婶儿,跟你说实话吧。我们俩身上现在是一文钱都没有。先前说钱袋掉了,是骗您的。”
那妇人愕然的看着二人,表情中满是不可置信。
阿柔被她看的有些心虚,垂下头道:“不过,我说我们家就在这附近却是真的。”
妇人脸上愕然的表情融化开来,笑道:“我就说嘛,先在哪儿还有那样无赖的人,况且还是两个年轻轻儿的姑娘。我在此居住了三十多年,再不会看走眼的。你们两个都是好人。”
阿柔笑了笑,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指了指云墨道:“这个是我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