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柔道:“无妨的。”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转向内室。
孙皇后当做没看见她的神色。
祁修道:“你身体虚弱,要不要休息一下?”
阿柔点头:“好。”
可是这里是齐献停灵之处,哪里有余地供阿柔休息呢?
孙皇后的样子,显然是不会给阿柔安排地方的。
祁修径直打开了齐献寝宫中的柜子。忽然眼睛一亮,伸手从里面拿出一件狐裘。
孙皇后眼光一闪:“且慢。这件是他生前最爱。还望谅解。”
祁修却已经将那狐裘取出:“孙皇后有所不知,这件狐裘原本是我的。不知为何遗失了。如今在这里看见,也算物归原主。”
孙皇后愕然。
祁修将那狐裘一抖:“这件狐裘原是我南国宫廷御造,先皇赏赐于我的。”
孙皇后道:“原来如此。”
祁修望着长眠于榻的齐献:“咱们两个经年的老友,这狐裘蒙你厚爱,本该想送。只是如今,我只得此物傍身,还请见谅。”说完,就在寝宫之中寻个隐蔽的角落,将那狐裘抖开,一半铺在地上,一半盖在阿柔身上。
他自己往墙上一靠,将阿柔拥在怀中,闭上了眼睛做假寐状。
阿柔确实疲惫了。在齐献的寝宫之中,依偎在祁修的怀中,竟然前所未有的踏实宁静。
她合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梦中,她似乎又回到了儿时的模样。依偎在奶奶的怀中,沉沉睡着。
“吃点东西吧。”
阿柔睁开惺忪的睡眼,只见阿青蹲在面前。
她忽然想起什么:“你怎会进宫来了?”
阿青一笑,颇有几分无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说完起身走了。
祁修将一个皮囊递到阿柔面前:“先喝些水。”
阿柔接过,喝了一口。又吃了些阿青送来的点心。
吃完之后,浑身依旧软绵绵的,仿佛没有筋骨一般。她重新闭上眼睛:“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祁修拍了拍她:“好。”
就这样,阿柔在齐献的寝宫之中,吃了睡,睡了吃。似乎要将半辈子缺的觉全都找补回来一般。
到了第三日,在文武百官的叩首之中,才将齐献的遗体入殓了。从寝宫移到明合殿,灵堂也设在那里。
太子在灵堂正式加冕,紧跟着便是登基大典。
所有人都去忙着新皇帝的登基大典了。灵堂这边再次陷入冷寂。
连孙皇后都因为胜任成了太后,忙着移宫,受人拜见去了。灵堂之中除了侍女便是侍者。其中包括阿柔和祁修。
所谓人走茶凉,人心凉薄也不过如此。
那些留在灵堂的侍人们,即便是身在明合殿,心也早就惶惶然飞到那鼓乐齐鸣的风光之处。
齐献生平,对人对己又是极为苛刻的,这些侍人们更不会伤心,没有主子在,巴不得偷懒。
不过这样也好,正合阿柔和祁修的心思。
齐献活着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和阿柔,祁修之间,越走越远。如今虽然天人永隔,但也是毕生难得的相处时候。
不光阿柔,祁修也乐得陪他这最后一匝。
阿柔跪坐着,祁修则盘膝而坐。两人围着火盆,慢慢为齐献化着纸钱,半生纠缠,半生情谊便都在这无声跳动的火光中了。
帝王停灵,一般都是七七四十九日。
这个时候,新帝登基的一切事宜都已经料理清楚。正好发丧出殡。
阿柔和祁修整整配了齐献四十九天。之后才借出殡的机会,出了皇宫。
阿青将二人送出京城百十里,才折身回返。
阿柔和祁修相视而望,恍然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