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道：“天下的事多了，都要亲力亲为，岂不是要累死？别人家的事，自有别人处理，咱们还是不要操心了。”

阿柔摇头：“你不懂。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女孩子。她被家人卖去做童养媳。婆家待她很是不好。她的丈夫又十分禽兽，令她小小年纪就怀了身孕。

你想，她不过十三四岁，瘦弱的女孩儿，哪里能堪受孕育分娩之苦。她那夫家，再没有一点体恤她的心思。

她难产，几乎丧命，被夫家一口薄棺，停在邻人门口。倘若不是我恰好遇见，恐怕那女孩儿凶多吉少。”

祁修轻叹一声，却也无言以对。

忽听那老妇嘶声道：“你杀了我的孩子，怎么不说？你害的我无家可归，怎么不说？你以为自己是在救人，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

阿柔若有所感的看向那无比苍老的妇人：“难道你是……”

她又有些不敢相信。当年她在北都救的那个女孩儿，比自己小很多，可如今面前的妇人，却远比自己苍老。这两人无论如何不能重叠在一起。

“造孽啊。”一声叹息，刚刚涌进院子里的人，纷纷潮水一般向外涌出。房东大妈手里拿着一物，狠狠摔在那老妇身上：“你是蛇蝎心肠吗？，都是女人，你怎么忍心？还不快去请稳婆来，难道真看着好好的人被折腾死？就算你不心疼大人，难道就不心疼那肚子里的孩子？”

阿柔看的清楚，那摔在老妇身上的，是一条染血的破裤子。上面鲜血淋淋，早沾染了那老妇一头一脸。可她竟然丝毫不为所动，冷漠的令人发指：“我没钱。”

房东大妈闻言，顿时语塞。这几年百姓的日子虽说好过了一些，可谁都并不富裕。虽说不缺侠肝义胆，但委实囊中羞涩。

那老妇见状，脸上显出得意之色：“哪个女人不生孩子的？生出来是命，生不出来也是命。你们要是觉得我心狠，你们只管接家里去伺候。我感恩不尽。”

房东大妈铁青了脸色：“你个老货，平日里大家看你老实，常常受那瘸子的欺负，没有少替你出头。早知道你是这样无赖的货色，就该让瘸子打死你。”

她的话音未落，一群妇女围着那老妇叫骂。

阿柔摇头叹息，转身向院内走去。

祁修跟着她身后。一老者看见了，伸手拉住他：“那屋里血丝呼啦的晦气，你我男人家还是不要进去的好。恐冲了运势，于前程不利。”

祁修摆手：“我堂堂正正，顶天立地。自问世间还没有什么足够晦气的事情，能冲了我的运势。不怕的。”

那老者不甘心，又去劝阿柔：“你做母亲，总要为儿子打算。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还是防范些好。”

阿柔转头望向祁修。祁修早已因为老者口中那句“你做母亲的……”黑了脸庞。

可是，这里人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也懒得解释，只能做个哑巴吃黄莲。

阿柔道：“莫若你就在外等候吧。”

祁修眼皮一掀：“母亲身体不好，我这个做儿子的怎么能为了自己，而不去照顾您呢？”

阿柔一笑：“好孝顺的儿子。”

祁修气血翻涌，几欲吐血。

阿柔走进屋内，只见屋中堆放着许多柴草以及乱七八糟的农家用具。一个瘦瘦小小，唯独腹部凸起的女孩儿仰卧在柴草堆上，依然奄奄一息。

从她嗓子里无意识的发出咕哝之声，证明她还活着。

阿柔走过去，先是把手抚在那凸起的肚皮上，略略感觉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祁修问道：“怎样？”

“孩子怕是不行了。”

祁修便不再说话。

阿柔想要查看一下那女孩下面的情景，可是屋里光线实在昏暗。她有些无奈，向祁修道：“你帮我唤两个强健的人进来。”

祁修还没有开口，外头围观的妇人便挤进来两个：“在呢，在呢。”

阿柔指挥那俩妇人，将那女孩儿调个方向，两腿冲着门口明亮的地方。此情此景，保命要紧。贞操名节通通都是浮云。

不过祁修倒是自觉，自动将视线放在阿柔身上，眼睛并不乱看。

阿柔吩咐那两个健壮的妇人：“你们捉住她，别让她乱动。”

那两个妇人闻言点头：“好。”

阿柔撸起一只衣袖，将纤细皓白的手臂露出，在那女孩双腿之间蹲下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