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子……”钱婆子两眼望着前方,忽然迟疑起来。
阿柔顺着她的目光转头望去,只见在树木漆黑的阴影下,隐约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人影。
“谁?”阿柔低喝了一声。
那人影晃动了一下,从黑影中走到火光中来:“是我。”
“风大侠?”阿柔真的很意外。风如晦明显是有目的而来的,出现在这里并非巧合。
风如晦将遮住半边脸的帽兜掀到肩后,露出他那张美若妇人的脸庞,一双波光潋滟的美目沉沉望着钱婆子,重复了一遍阿柔刚刚问过的话:“那小主子是谁?”
钱婆子下意识的攥紧拳头,无措的垂下头:“那个……”
风如晦抬手将系在颈间的披风的带子拉开,披风垂落在他脚下。紧跟着,他解开了上衣的扣子。
阿柔蹙眉道:“你做什么?”
风如晦根本不搭理她,很快就将上衣的扣子全部解开,两手一分,将上衣从衣领中间敞开,脱到肩膀下面去了。阿柔下意思的捂住了眼睛。
风如晦转过身去:“你可认识这七星痣?”
钱婆子整个人都微微的颤抖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风如晦肩胛骨下,那七颗状似七星排列的小小的红痣。
阿柔这才明白,风如晦并不是要耍流氓,他只是想让钱婆子帮他认一下肩膀上的痣。既然如此,她就不装不好意思了。毕竟在军中的时候,别说男人光膀子了,天气炎热的时候,遛鸟的也大有人在。她做出难为情的样子,其实并不是她真的不好意思,只是用行动告诉别人,她其实是个很正常的女孩子,请注意自己的言行。
知道风如晦的用意之后,她就放下了双手,甚至很大方的看了看风如晦肩胛骨下的七星痣,心说这痣长的,跟故意的似的。
风如晦重新穿好衣裳,双目逼视着钱婆子:“你把小主子弄哪儿了?”
钱婆子嘴硬道:“自然是在小主子该在的地方。”
“那你告诉我,我是谁?”
“您是定风庄的当家人,风如晦风大侠啊。”
“胡说。”风如晦一把揪住钱婆子的衣领,单手将她提小鸡子一样提了起来:“你说谎,你们都说谎。我从小就知道,我根本就不是风家的孩子。”
“你干什么?”阿柔见状,扑过来想要把钱婆子从风如晦的手里救下来。可是她忘了自己早已不是以前的自己,招数虽然还在,但是出手即慢,力道又浅。风如晦手臂一挥就将她挥开了老远。
阿柔重重跌在地上,眼冒金星好一会儿爬不起来。
风如晦愣了愣,松开钱婆子走过去,弯腰将她提了起来,往火堆边一放:“你这女人,怎么像纸糊的一样,全无一点儿分量。轻轻一推就飞出去了。”
钱婆子落在地上喘息道:“大侠武艺非凡,我等弱女子,如何禁受得住?”
“你闭嘴。”风如晦翻起美目瞪了钱婆子一眼:“这老刁婆,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房来。最好老实回答爷的问题,否则别怪爷不客气。”话虽如此,但他颜色极美,翻起眼睛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大约是他察觉到自己的颜值没有啥震慑力,猛然转头,单手做鹰爪状,咔嚓一声五指就插进了旁边的一棵老树粗糙的树皮中,往回一收,硬生生将树皮扯下一大块。
这要是抓在人身上,光想想就足够令人不寒而栗了。
钱婆子瑟缩了一下,悄悄将看向他的目光移开。这货的武力值,想要碾碎眼前的这两个女人,简直易如反掌。聪明的估计都会三缄其口,努力降低在他面前的存在感。
可是,这货就是冲钱婆子来的,不是想躲就能躲过去的。
他将手里的树皮扔进火堆里。两只秋水明眸盈盈的望着钱婆子。他已经很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凶恶一些,可是身为美人儿,有时候也是挺无奈的。
钱婆子叹息一声:“您要是非想知道。那老奴就告诉您吧。您猜的不错,那小主子正是您。”
风如晦冷声道:“果然。”
钱婆子道:“当日,您父亲病逝,您母亲殉情而亡。临去世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将您送到外家去教养。可是,我带着你刚刚出京,就接连遭人暗算。迫不得已带着你转回京城。也是上天庇佑,您命不该绝。路遇从羊牢关回京搬兵的风府家将。彼时,我们同被追杀,故而化妆成夫妇。好不容易混进京都,却还是被追杀我们的人识破。
那家将本就有伤,被乱刀斩成了肉酱。我带着你趁机逃到风府报信。可是朝廷以邸报真假难辨为由,不但不肯发兵解救老侯爷,还以追查叛贼为由,强行搜查定边侯府。”
是老夫人用她嫡亲的孙儿,将你换下。我带着小世子,几经辗转才到了登城,投奔了您的外家登城太守孙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