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柔扯了扯自己头上的白发:“你看看,我都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祁修道:“岂不闻,情人眼中出西施么?”
阿柔在他耳边低语:“莫要杞人忧天。”说完,从车中走了出去。
马车前站立的女子看见她,下意识的怔了怔,但随即便恢复如常:“请田夫人移步。”
阿柔从车上下来,早有人搬来锦櫈。她踩着锦櫈上了旁边早已等候的马车之上。转头向这边看了一眼。
祁修从马车里探出身来:“我等你。倘若你不来,我就真的寻个春楼,去做一做那头牌公子。”
阿柔轻笑一声:“你敢。”
祁修骤然安心下来,却仍然赌气一般道:“你试试。”说着,情不自禁抛了一个媚眼儿过来。将两旁进城的人全都震蒙圈了。一个男人,怎么能够魅惑成这个样子。
祁修的心情却忽然好了一起来,向着阿柔道:“你看,我是有这个本钱的。”
阿柔上了另一辆马车。车子走动起来。
阿柔问道:“咱们去哪里?”
随车的女子道:“回夫人的话,去天福楼。”
“哦。”阿柔其实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车子进了城,顺着城中繁华的街道前行,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在一处热闹的街上停住。那女子道:“回禀夫人,到了。”
阿柔从车中出来,环视四周,只见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栉比,行人来往如织,当真是十分的繁荣。
阿柔不由感叹:“如今的北都,竟是这般的好了。”
女子笑道:“可不是,在咱们北都,无论南来的还是北往的,但凡是世上有的物件,就没有什么是没有的。”
“真是不错。”
“夫人这边请。”那女子带着阿柔,顺着天福楼喧闹的大堂一侧的楼梯向上走。
阿柔的身体不行,走了几步便喘息起来。那女子见了,连忙将她扶住:“夫人仔细脚下。”
阿柔细细喘息着:“老了。想当年,我可是一口气跑上几十里都不带大喘气的。如今走两步路就这样。”
女子笑道:“妾身原是听圣上提起过的,对您真的很是敬佩。”
阿柔一怔,讶异的看向那女子。
那女子微微赫然:“回禀夫人,妾身蒙圣上青眼,赐号慧,忝具妃位。”
阿柔后知后觉:“你就是慧贵妃么?”
女子惭愧道:“在夫人面前,如何敢自称娘娘呢?您可是真正的母仪天下之人呐。”
阿柔道:“竟是我的不是了,怎可劳烦贵妃娘娘亲自来迎接我呢。”
“能够迎接您,是妾身的荣幸呢。”那女子说着,招呼另一个女子:“姐姐,帮我扶夫人一把,我毛手毛脚的,倘若有差池,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那女子闻言走了过来。扶住了阿柔另一边手臂。
阿柔看那女子,也不像寻常的侍女。于是问道:“这位是……”
“回禀夫人,妾身长春宫锦妃。”
阿柔转头看向身后跟着的女子们。
慧贵妃笑道:“夫人就别为难她们了,这楼梯之上,不上不下的,您要是一一问起来,她们有心恭敬却也无法行礼。”
在两个宫妃的鼎力搀扶之下,阿柔总算走的轻松了不少。
饶是如此,上了顶楼之时,也累出了一身细汗。
齐献席地而坐,膝盖上摆着一张瑶琴,低着头似乎要调琴的模样。但他浑身的僵硬,出卖了他。显然他是完全没有心情弹琴的。
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因为低着头,所以阿柔无法看到他的容颜,但是,昔日那通身的温润已然不见了,换之是一身孤高自绝,俯瞰众生的帝王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