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半点光,连身边人的轮廓都看不清,只能靠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鞋底擦过地面的声响,判断周遭至少围着四五个人。
前方有人用冷硬的声音催着
“快走”,后背还抵着一只手掌,掌心的冰凉透过衣料传过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在黑暗里又走了许久,文渊的腿渐渐发酸,胸口也闷得发慌
——
这地方密不透风,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霉味,吸进肺里都觉得窒涩。
他悄悄活动了下被捆着的手腕,软布的结不算紧,心里正琢磨着要不要故意绊个跟头,逗逗这些面都不敢露的绑匪,前方突然传来一道沙哑的男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到了!把他眼睛再蒙上!”
“没必要!”
旁边立刻有人反驳,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他中了供奉的噬心蛊,只要蛊虫还在他体内,就算放他跑,也撑不过三里地,蒙不蒙眼有什么要紧?”
“小心无大错!”
先前那沙哑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上面怎么吩咐,咱们就怎么做,真出了岔子,你担待得起?”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壮汉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文渊的胳膊
——
他们的手劲极大,指节捏得文渊的胳膊生疼,半拖半架地往前挪,文渊的脚尖几乎沾不着地面。
就在被架着走了没几步时,文渊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问
“今天吃了什么”,半点没有被绑架的慌乱:“你们伤了我几个弟兄?”
架着他左胳膊的壮汉猛地顿住,手上的力气都松了几分,语气里满是诧异:“什么?小子,你胡咧咧什么呢?”
“你耳朵不好使?”
文渊皱了皱眉,语气里多了点不耐烦,像是在跟不懂事的下属说话,音量也提了几分,“我再问一遍
——
方才在松林外,你们伤了我几个弟兄?”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架着他的两个壮汉彻底停住脚步,抵在他后背的手掌也悄悄收了回去;连远处原本若有若无的呼吸声,都似凝固了。
黑暗里,文渊能清晰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
那些目光里没有凶狠,没有嘲讽,只有实打实的惊异,像是在看一个疯了的人。
哪有被绑到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还反过来追问绑匪
“伤了自己弟兄”
的?这少年,莫不是中了蛊毒,脑子也糊涂了?
黑暗里又静了片刻,才有人从人群后挪了挪脚步,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似的,带着几分怯意,断断续续地钻出来:“没、没死人……”
他顿了顿,似乎怕文渊不信,又急忙补充,语速快了些,却还是透着紧张:“就、就轻伤了几个弟兄,没敢下重手
——
上头早就交代过,说……
说尽量别伤人命,只要把公子您……
安安稳稳‘请’过来就行,不敢造次的。”
最后那个
“请”
字,他说得格外轻,像是自己都觉得心虚,尾音还微微发颤。
旁边几个绑匪没再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黑暗里飘着,显然是默认了这话
——
他们虽奉命绑人,却也没敢违背
“不杀人”
的吩咐,连动手时都留了三分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