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浮岚骤然愣住。
韩远岫不等她反应过来,快速把婴孩塞进她怀中,并道:“想必你现在所居住的地方应该有能照料婴孩的仆从。”
“喂喂!”
软绵绵的婴孩在怀,让赵浮岚瞬间紧张,总感觉稍有不慎,便会伤到这个小家伙,“我可以派其他人去找你啊!”
韩远岫后退一步,双手背在身后,不露声色地说道:“你我二人还是少来往比较好,除非万不得已。”
赵浮岚微眯起了双眸,“说的就好像是我故意贴着你不放。”
韩远岫笑而不语,挥挥衣袖,潇洒离去。
“韩远岫!”
“哇啊啊……”
“哎呀…你别哭,我…我这就带你回家……”
听到身后传来的婴孩哭声与赵浮岚的哄娃声交错起伏,韩远岫的唇角扬得更高了……
“书伯,这孩子怎么又哭了?”
“是不是饿了?”
“不是才喂过羊奶吗?”
“那估计是拉了。”
“拉了?哎哟…真拉了,好大一滩屎溺啊!”
夜里,万籁俱寂,唯有青鹊斋畅叫扬疾,一会儿是婴孩的哭闹,一会儿又是大人的惊呼。
这其中,赵浮岚的声音最大,头回带娃的她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慌手慌脚,好在有书伯和赵小妞帮忙。
可孩子实在太小,整个青鹊斋的人都被叫过来围着他打转,这才让赵浮岚能松一口气,来到美人靠歇息片刻,顺便骂骂韩远岫。
“姓韩的没一个好东西!他倒是两手空空,一身轻松。我就不该听他胡说,什么少来往,我们二人来往得还少吗?”
赵浮岚气得捏拳,越想越觉得自己被韩远岫给坑了。
而让她更生气的是,求收养的消息每日都发,但却石沉大海,四五日过去了,只有一人按照上面的地址找到老关,一开口,不是要收养孩子,而是问青鸟小报能不能帮他找娘子。
这可把老关气得不行,当场怼道:“我自个儿都没找着娘子呢!”
“那还不是因为你长得丑。”那人脱口而出。
老关勃然作色,要不是鲁大在一旁拦着,估计会把这个没眼力劲儿的家伙揍得比自己更丑。
无奈之下,赵浮岚只好去北瓦找自己的探子帮忙。
陆陆续续,她已在北瓦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市井探子群,除了那家象生班的老板,她还在莲花楼、北瓦里的茶肆饭馆、相对固定的贩夫贩妇那里均有撒网。
所以,她打算让这些探子帮她把消息放出去,以尽早为这个可怜的孩子找到新的人家……
“找人家收养?”
当她找到那位象生班的邱老板时,对方提议:“若是实在找不到好人家,不如交给我吧,当一名路岐人,总好过以色侍人,最后落得个不男不女,不伦不类。”
“前几日,就有一名牙婆抱着一个男婴找上我,说男娃没关系,反正还小,可以当女娃来养,要是日后出落得秀气俊美,还能卖去象姑馆或给某些好男风的官宦富商养在外头…我一听就来气了,这还把人当不当人看啊?”
“牙婆?”
赵浮岚的眼神变得明锐,“什么样的牙婆?”
邱老板回想了一下,说:“像是游民,我觉得她那娃娃来路不明,没敢要。万一是从哪户百姓家里偷来抢来的,岂不要摊上麻烦?”
“游民啊……”
赵浮岚凝思片刻,又问邱老板:“这人经常来此吗?”
邱老板摇头道:“我只见过一回,后来便没再看到过。”
“那周围有人对她印象深吗?”赵浮岚接着问。
邱老板还是摇头,“她谨慎得很,跟你当初很像,直接找上的我,但她把自己裹得严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看不清真容,说话也是压着嗓子,所以我才怀疑她那娃娃来路不明,她本人要么是游民,要么就是通缉犯。”
赵浮岚莞尔说:“再藏头露尾,以邱老板你的火眼金睛,怎么都能看出个一二来。”
模仿者善观察,赵浮岚相信,即便只见过一次,对方还遮遮掩掩,但以邱老板拔草瞻风的能力,画下对方的衣着形貌不算难事。
而邱老板也没让赵浮岚失望,用了两个时辰,终于完成了画像。
在谢过邱老板后,赵浮岚把这幅画交给老关带给鲁大,再让他转交韩远岫,说这人是个可疑的牙婆。
不久后,赵浮岚从老关那里拿到了韩远岫的回信。
“你的消息不假,此人不仅是一名游民,更是曾活跃在淮南一带的生口牙人,本应被绞,却因淮南一带人口复杂,混迹在流寓之人当中,多次躲过官府的追捕。”
“没想到,她竟如此胆大,逃来京城继续干着略卖的勾当,我已通知知府,准备前去捉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