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唤回来。”
栗青终是将她的头发打理顺畅,再次俯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夫人不舒服,让他回来瞧瞧。”
……
屋内一片寂静,栗青这话一出,就连长济都红了眼眶,“大人……”
他该如何说出口……
栗青的眼睛从未离开过李月明,“睡的这般踏实,该是累惨了,孩子怎么样?”
玉竹满脸淌着泪,回答着:“小少爷由红露照看,太医都在那边。”
“嗯。”
栗青似乎并不关心,只是例行一问……
屋内再没人说话,玉竹,稳婆,包括后来进来的长济,都跪在主屋,栗青像是视而不见般,专心看着李月明,为她摩挲着变冷的手……
“督主,”
玉竹还没忘记李月明的嘱托,“夫人说,她没有生气,只是……有些累了,让您日后好好抚养少爷。”
栗青摩挲的手一顿,继而若无其事道:“我不会教孩子,日后还得她来。”
“督主……”
玉竹哭的嗓子都哑了……
栗青不赞同的皱了皱眉,“没听到夫人说她累了?都出去……”
“大人……”
“出去!”
窸窸窣窣的,不一会屋内便静了下来……
“乖,再坚持一下,方世桢马上就回来了……”
栗青俯身低头,吻在了那已经变冷的手臂上……
这一吻,便再也没有起来……
屋内极致压抑的哭声像是在诉说,在祈求……
第二日,东厂还是挂起了白幡,栗青于屋内走出,见状发了好一通脾气,长济与长风本想上前劝劝,但看到督主亲自打了温水进屋,亲自为夫人洗漱,全都沉默了……
栗青在等,在等方世桢……
第七日,方世桢骑快马赶了回来,他第一次见到这般压抑的东厂和这么落魄的栗青……
饶是他是方世桢,面对一个已经死去七天的人也回天乏术,栗青像是一下被抽空了精气神,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暗淡,最后,如一团死灰般……
栗青不死心,又请来皇觉寺的慧觉大师和他的师弟慧悟大师,二人拿着超度的物什赶来,却挨了好一通骂……
二人这才知道,首辅大人请他们来,不是超度,而是起死回生……
夜晚,栗青再次坐在李月明床边,只有这时,他的眼里才有温度,他红着眼,以从来没有过的脆弱姿态面对李月明,语气里满是哽咽,
“夫人,你告诉我,我该如何做,你才能回来?”
可最后,还是无人应……
还是那个白幡,在李月明离开的第八天,终是挂了起来……
李月明的父母终是看不下去,过来以长辈身份硬逼着栗青将人交了出来……
封棺的最后一刻,栗青彻底疯了,他看到那么厚的木板将他夫人盖在里面,疯狂的吼着:
“你们要憋死她吗?那么厚的木板,她会出不上来气的!”
长风和长济两人红着眼眶拉着他,栗青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棺木将他的夫人盖在了里面……
李月明死后第十三天,葬于京郊那片拥有苍松翠柏的福山陵园,栗青于陵墓前亲手杀了王瑾为李月明报了仇……
从那天起,本该意气风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晋首辅,走上了漫漫的求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