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那种振臂一呼,便能让万众狂热的魅力。
他更没有那种能将无数桀骜不驯的渠帅拧成一股绳的威望。
许多渠帅看着台上的张梁,低着头,眼神里藏着不屑与轻蔑。
口服,心不服。
分裂的种子,在这一刻,被深埋进这支濒临崩溃的军队之中。
更致命的危机,接踵而至。
城中的粮食,彻底吃完了。
最后的一批战马,也被宰杀殆尽。
马肉,也快要见底了。
士兵们端着稀得能照见人影的马肉汤,眼神却不受控制地瞟向身边的同伴。
那是一种绿油油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
饥饿,是比任何刀剑都更可怕的魔鬼。
人相食的惨剧,就在眼前。
恐慌,在每一个人的心底疯狂滋生。
帅帐内,一场压抑到极点的军事会议正在进行。
张梁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地扫视着下方噤若寒蝉的众渠帅。
“不能再等了!”
他猛地一拍桌案,发出沉闷的响声。
“明日凌晨,集结所有兵力,向东面突围!与汉军决一死战!”
死战?
拿什么去战?
拿这些饿得连刀都快举不起来的士兵吗?
众渠帅低着头,无人应声。
人群中,身材魁梧的渠帅管亥,和眼神阴鸷的渠帅张饶,不着痕迹地对视了一眼。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东西。
不甘,恐惧,还有一丝决绝。
会议不欢而散。
当夜,管亥的营帐内。
一盏昏黄的油灯,映照着两张阴沉的脸。
“跟着张梁突围,就是去送死。”
管亥将一碗浑浊的酒水一饮而尽,声音里透着一股狠劲。
“皇甫嵩的主力就在东面,我们这点饿兵冲上去,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张饶点点头,他比管亥想得更深。
“死了,还算好的。”
他冷冷地开口。
“你忘了皇甫嵩在长社是怎么做的吗?坑杀数万降卒,筑成京观!”
“我们要是被俘,下场只会更惨!”
管亥的身体抖了一下,眼中闪过浓浓的惧意。
京观!
用人头堆成的小山!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成为那座骷髅山的一部分,他就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坐在这里等死!”
管亥烦躁地抓着头发。
张饶的眼中,闪动着算计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