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沽名钓誉之举,是只敢在背后非议,却不敢当面直陈的怯懦罢了!”
“这样的刚正,与那些阿谀奉承之辈,又有何异?”
这番话,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田府的门楣上!
字字诛心!
沮授听得心惊肉跳,额头冷汗都下来了。
主公这一手,玩得太大了!
这简直就是指着田丰的鼻子骂他虚伪!
以田丰的性子,要么勃然大怒,将他们彻底拒之门外;要么……
“吱呀——”
沉重的正门,缓缓打开。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那是一个三十五上下的中年文士,身着一袭简单的葛布长衫,面容清瘦,线条刚毅,犹如刀削斧凿。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双眼睛。
锐利!
冰冷!
像两把出鞘的利剑,直刺人心!
他一出现,整个门前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此人,正是田丰,田元皓!
他没有理会沮授和张飞,那双锐利的眸子,死死锁在刘景身上。
“将军好大的威风。”
田丰冷冷开口,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金属般的质感。
“激将之法,都用到我田某人的府上了!”
他一开口,就直接点破了刘景的身份。
沮授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这伪装算是彻底失败了。
然而,刘景却面色如常,从容地拱手一礼。
“非是激将,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
他直视着田丰那双锐利的眼睛,不闪不避。
“先生当年愤而辞官,究竟是厌恶腐朽的朝堂,还是厌恶这天下所有为官之人?”
这个问题,尖锐而直接。
田丰眼中寒光一闪,没想到对方的反击如此迅速。
他不答反问,声音陡然拔高:
“将军既然屈尊来问我这个乡野鄙夫,那我便问将军!”
“当今天下,弊病何在?根源何在?!”
他声色俱厉,气势咄咄逼人,像是在考校,更像是在审问!
刘景毫不犹豫,对答如流:
“弊病在于豪强兼并,土地归于私门,百姓流离失所,沦为佃户奴婢,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根源在于朝纲崩坏,纲纪废弛,卖官鬻爵,上下离心!”
“最终,民不聊生,唯有揭竿而起,致使黄巾席卷天下,汉室江山,岌岌可危!”
一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沮授听得暗暗点头,此人的见识,早已超越了常人。
田丰听完,那张刚毅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浓浓的讥讽。
“说得好!”
他拍了拍手,声音里却全是嘲弄。
“这些大道理,洛阳城里三岁的孩童都会说!”
“可说了,又有什么用?”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目光如刀,死死地剜着刘景。
“据我所知,将军的岳家,正是中山巨富,甄氏一族!”
“而我巨鹿田家,也忝为一方豪强!”
他的声音,变得阴冷而致命,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