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痛心疾首,他以为主公会勃然大怒。
然而。
“哈哈……哈哈哈哈!”
董卓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大笑。
他笑得前仰后合,肥硕的肚皮剧烈地抖动着,连怀中的美人都被他推到了一边。
“好!好啊!”
董卓一边笑,一边用油腻的手指着东方。
“一群贱民,死了正好!死了,还给咱家省下粮食!”
“他刘景收买人心?咱家需要那些贱民的心吗?”
董卓猛地站起身,一股凶戾之气瞬间笼罩全场。
他狂妄地环视众人,手指着西边。
“咱家有固若金汤的眉坞!里面堆满了全天下的财富!”
“东面,有函谷关天险,有我西凉数十万铁骑!”
“他刘景,区区一个毛头小子,他能奈我何?”
看着狂妄到极点的董卓,李儒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愚蠢!
这已经不是自信,而是彻头彻尾的愚蠢!
“主公!”
李儒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有些刺耳。
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董卓,一字一顿地吼道。
“他要的不是民心!”
“是铜!”
“是关中所有的铜啊!”
这句话,让董卓的笑声猛然噎住。
李儒上前一步,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主公您忘了?您为了铸‘小钱’,熔了长安城内所有的铜人、钟鼎!”
“如今的关中,就是一座巨大的、露天的铜矿!”
“刘景用他冀州丰足的粮食,换走的,是能铸造千万新钱的铜料!”
“他要铸币!他要另起炉灶,铸造他刘景自己的钱!”
李儒的话,终于让董卓的酒醒了几分。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困惑和烦躁。
“铸钱?他铸他的,咱家铸咱家的,有何关系?”
李儒看着董卓那张依旧茫然的脸,心中涌起一股绝望。
他知道,跟董卓讲不通道理。
但他必须说!
“关系大了!”
“一旦刘景铸造出成色足、分量够的新钱,再以他治下堆积如山的粮食布匹作为信用担保!”
“他的钱,就会成为天下最硬的通货!”
“到那时,我们铸的‘小钱’,在商人眼中,连一块废铁都不如!”
“关中的经济,会被他彻底锁死!外面的物资进不来,我们的东西卖不出去!”
“我们……我们会被活活困死在长安!”
“这是一种我们看不见的战争!是经济上的绞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