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兮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施秦，我累了，想休息。”

施秦还有的话，憋在了心里。

门轻轻合上。

施秦站在门外，苦笑着呢喃：“你把自己当作是他的南兮，可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玥溪，从来没变过，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南兮靠在门板上，听到这句话指尖一颤，缓缓闭上眼，唇色发白。

一夜噩梦。

梦境里，恶灵抓住她的腿不停往下拉，她不停呼救，胡乱挣扎，身子反而像是陷入了泥沼，越挣脱，陷得越深，最后在光明消失的那一刻，她清楚地看到岸上的那个绝代风华的影子。

他就那样冷冷地看着自己被恶灵拖下去，袖手旁观，冷漠如斯。

南兮一下子坐了起来，额头布满了冷汗。

天色已明。

她手脚冰冷地坐在床边良久，才慢吞吞地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脚步蓦地一滞。

外间的桌子边上，坐着一个人，青衫隐隐，不染纤尘，墨发如瀑。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含笑道：“醒了？”

那语气，竟然和曾经的一模一样，温柔缱绻，像是混合着春季桃花的香味，令人忍不住想要上前亲近。

昨日听到那两个女人放肆刻毒的话没有想哭，听到施秦的话没有想哭，然而在对方的这一句简单问候，她却鼻子一酸，眼泪无声滚下来，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恐惧。

南兮迅速地擦了擦眼角。

司徒隐一愣，站起来上前，将她拥入怀中，“不要哭。”

南兮靠在他的肩头，冷静下来，“我不是你找的那个人，对不对？”

问话一出，男人便僵硬如石头。

玥溪轻轻伸出手推开他，扬起头，眼眶泛红，“告诉我实话吧，司徒隐。”

司徒隐盯着她，瞧着她黑眸里倒映出自己的模样，她依旧没有变，倔强得让人心疼，他如玉眸中掩去了所有波涛骇浪，“抱歉。”

玥溪安静地听着。

“你不是她。”

玥溪身子晃了晃，脸上最后的血丝消退，她最终还是等来了这一句话。

“我之前一直没告诉你，是没想好怎么跟你说。不知道如何减少对你的伤害，我以为你会一直住在宫里，昨夜……是我思虑不周。”

玥溪看着他嘴唇一张一合，而他的话却一个字都没有落在耳中来，她只感觉到心里某个地方以她能够感受得到的速度破裂，坍塌，连疼痛，都变得缓慢尖锐。

“我只是没想过……”司徒隐仿佛在压抑着什么，酝酿了许久才挤出一句话来，“世上会有……那般相似的人，我以为……你就是她。”

他以为？

他以为，可最终，找错了人！

玥溪定定地看着他，艰涩地问：“你确定，那个女人，就一定是你找的吗？”

司徒隐并未回答。

玥溪却莞尔，如果不是确定了，他怎么会将人带到客栈来？

不过是……自己不甘心罢了。

“原来，你爱的那个人，是这样的。”她垂眸，缥缈的语气让这句话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透明的液体滴落下来。

司徒隐手足无措，一方帕子递了过去。

玥溪并未接，她不想哭的，她不想这么难看，可是眼泪就是忍不住，忍不住一直往下掉。

太难看了……

真是太难看了……

她想。

可是，都已经这么难看了，还在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