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秦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似感叹,又似呢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相信感觉。”
南兮薄唇紧抿,对他的话不予置否,随后她扭过头,对司徒隐说:“我要去一趟东吴,要不你先回谷里去?”
施秦见状,不甘愿地离开房间。
门开了,又合上,光影洒在司徒隐侧颜上,很快又让门板阻挡,他脸色阴沉,死死地盯着对方,反问:“回去,等你来找我?”
声若霜雪。
南兮不明白他怎么就生气了,觉得有些奇怪,“有问题吗?”
司徒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一年多以来的痛苦和思念仿佛刻入骨髓,夜夜惊寒,练功走火入魔到佛寺禅声尚且不能抚平其暴躁,将心底诡异又熟悉的暴虐和偏执压下去。
见他没有说话,南兮犹豫了一下,上前半步与他靠得更近,“等把那边处理好,我就回来找你,至少也会写信……”
“又要走?让我在原地等你?”话尚未说完就被司徒隐冷漠打断,他伸手钳制住面前人消瘦的肩膀,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捏碎。
南兮吃痛,脸色微白,正要说话,却被对方眼底浮现的猩红惊吓住,深邃如潭的黑眸竟然变成了血一样的猩红,狠戾疯狂,血海涌动,似乎要将她当做猎物撕碎。
“南兮,我不信你!”司徒隐一把将她抱入怀中,直到真真切切地将人拥住,看到她的脸听到她的声音触摸她的肌肤,才能确保,他终于等到了她!
可这一切,都不是她主动回来的!
她一走,便事故频频,怎能放心得下?
南兮拍了拍他的背,反手抱住对方,贴近的身体能够感知到对方的颤抖与恐惧,那一定是和她失忆前发生的有关。
“我和你一起去。”
南兮自然是求之不得,她莞尔一笑:“好。”
一扇门,将两个世界隔离。
屋内,破镜重圆的恋人温暖相拥,屋外,悲情之人独自伫立,万般不甘。
牵尘踌躇了半晌才走到施秦身边,“大人,您的伤还未好,进屋去吧。”
施秦惨然一笑,他偏过头望着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侍女,“你跟了她那么久,看得懂她吗?”
他口中的那个“她”,自然是指南兮。
一提起公主,牵尘抖了抖,立刻仓皇地垂下头,掩去面上的惊惧,可那微微颤抖的嗓音还是透露出了她的害怕,“奴婢,从来都是不懂公主的。”
施秦难得地对她笑了笑,“我也不懂她,从来不懂,现在……也不懂。”说她感情用事,可偏偏观察力敏锐,说她理智,但她当初竟然做出那等……骇然举动,说她无情,但她对一个认识不足两天的人那般温柔。”
“公主,一向不喜别人知晓她的想法的。”牵尘怯怯道。
施秦负手而立,往一边的园子走去,像是在感叹:“正因为不知晓,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
殿下,如果,你一直那么冷酷那么理智该多好,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那么多事了。
牵尘大胆地跟在施秦身后,见他落寞的样子,不由得揪了揪自己的手指,她鼓起勇气想要给大人一点安慰,“大人,公主她……公主她有一天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的。”
施秦停下脚步,狭长的眼眯了眯,他的眼睛并不算特别好看,眼皮微微下垂,到眼尾处蓦地一收,总给人不断暗算之感。
“明白了……又如何?”他怅然,随即一抖衣衫,像是要抖去所有的不快,眼里光影明灭,他朗声道,“明白了,也不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