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尘藏在被子里的手死死地拽住床单。

“答不上来吗？”南兮逼问。

“咳咳……公主以为，湮空谷的实力是说说而已吗？要解决银羽军，岂非轻而易举。”

南兮淡笑着点头，“此言不差，不过你也说过，湮空谷实力的确了得，那司徒隐一掌，你竟然能够接下来，还能和我说这么长时间的话，究竟是司徒隐对你手下留情了，还是说你早就预料到，已经有了准备呢？”

牵尘瞳孔一缩，整个人僵硬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若不是她的睫毛一动，几乎要让人误以为这只是一个雕塑而已。

“我不喜欢别人耍心眼儿，牵尘，你的演技过于拙劣。”南兮冰凉的目光犹如刀子一寸一寸地划过牵尘的脸，而牵尘身上的被子此刻仿佛纷纷都化成了冰水，慢慢浸透到了自己的骨髓，她猛地打了个寒战。

南兮走出去的时候，见到司徒隐靠在栏杆上时，扬了扬眉，敛了自己一身的戾气，才问：“一直等在这？”

“嗯。”

“那走回去吧。”

回去，自然是回南兮的房间。司徒隐非常自觉，非常安静，看似很乖巧，跟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但南兮就是莫名其妙地觉得，这个人想的，也许是更加阴暗的东西，比如……弄死牵尘。

知司徒隐者，莫过于南兮也。

她猜的不错，司徒隐的确在这样想，他内心的杀意难以遏制，可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南兮若是知道了……事实上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拿自己怎样的，她对自己，永远都是纵容的。但他还是不想表现得那么残忍，至少他希望在爱人的眼里，自己没有那么阴暗。

忽然，肩上多了一双手，南兮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头，悠悠叹了一口气。

司徒隐抓住她放在肩上的手指，“还在生气吗？”

“不要胡来，阿隐，施秦纵然不算光明磊落的好人，也称不上正人君子，但你不要冲动，何况，他救过我，我不能恩将仇报。”

她的语气，平淡而冷静，从容而镇定，没有怨，没有愤怒，但就是在这样的平静之下，司徒隐听出来她话里的笃定意味。

阿隐凝眉，语气波澜不惊，“你很护着他。”也是陈述的语气。

南兮收回手，坐到司徒隐的对面，“若我真的是他们要找的人，那他就是我的朋友。”

司徒隐俶尔抬起头，所以潜台词是，我的朋友，你不能乱来。他忽然想起了那夜带她走时，和施秦交锋时她那般紧张施秦，急切地提醒对方小心自己。

自己在她心里的确很重要，司徒隐清晰地认识到这个客观的事实，然而另一方面，却也足够说明她的心里，自己并非那唯一一个。

曾经的自己，在她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可是她的一生，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人，很多很多在她心里极有分量的人，正如施秦今日所说，也许南兮那一天恢复了在东吴的记忆，自己兴许就变成了她可有可无的那一个。

白皙的手指握紧，青筋盘踞，铺天盖地血色聚集，他心中的躁动非但没消减，反而愈发强烈，绷紧的理智的弦几乎断裂，他控制着自己不要乱来，免得吓坏了南兮，可鼻尖的清香越来越淡，他甚至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南兮已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