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笑中有苦涩 这老虎的叫声,和前几晚森林中传来的虎叫声如出一辙,有如泣如诉的凄婉哀怨,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愁苦忧伤,人们愣住了,狗们不吠了。等大家醒悟过来,老虎踪迹全无,有鸟鸣声从山嘴划来,东方有一丝儿亮光,于是各自带着自家的狗,怏怏地往回走。
最明亮的眼睛,是老鹰的;最灵敏的鼻头,是猎狗的;最狡猾的心机,是狐狸的……这话一点没错,还有百步之远,狗们就嗅出味道,争先恐后地蹿到麦场,“汪汪”叫唤。
“莫非老虎又回来了?”有人说。
“不会!不会!”大家不约而同地说着,急忙跑到麦场。
在朦胧的曙色中,人们见到麦场中央斜躺着一条大黄牛,狗群围着它,不停地转着圈狂吠。大家连忙吆开狗,蹲下身仔细看,全都傻了。黄牛气息微弱,喉管已经断开,脖子上有许多深深的牙齿印。这是怎么回事呢?
“稀奇了,麦场中间哪来的大黄牛?”走在前头的男人惊异地说。
“脖子上是很大老虎的牙印,难道……”打猎能手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摇着头,自我否定说,“不会的!不会的!”
“哪里来的牛呢?我们寨子有不起这样成器的牛。该不会……”摔跤冠军思忖着。
“你们俩吞吞吐吐的干什么?说啊!”年长一点的一个男人不满地说。
“我怀疑,这牛是刚才那只老虎叨来的。你们看,这么大的牛,一般老虎怎么叼得动?刚才我冲在前头,模糊看到那虎不是一般的虎,很高大威武。但老虎为哪样把牛叼到这里,似乎又说不通啊!”打猎高手犹犹豫豫地说。
“管他的,也许是老天爷可怜我们,故意送来给我们解馋的。哈哈哈——”年长男人说,“趁还有一丝气息,杀来熬汤锅,让村人美美地吃一顿,喂喂早造反了几百回的馋虫。”
“对,赶快杀,死了就不好吃了。山是富人的山,河是富人的河,鸟兽虫鱼无不是富人的,我肚子里没有半滴油腥子了。”赛跑能手说。
“再丰收的年月,交了租就没剩几粒粮食,野菜吃得我直反胃,还以为会饿死呢。俗话说的好,老天爷饿不死瞎眼雀。呵呵呵——”摔跤冠军愉快的笑声,在麦场周围飘荡。
男人们兴高采烈地拿来刀具,七脚八手地动手。太阳刚露出鹅蛋行的脸,麦场边的大锅里白浪翻腾,整个寨子飘逸着牛肉的馨香。
夜幕降临,人们在牛肉香气尚存的麦场上,燃起篝火,男女老幼一起围着火堆,跳起豪迈欢快的跌脚舞。夜风徐徐,篝火熊熊,娥依本施人沉浸在从未有过的快乐中。
“这般穷鬼,穷欢乐什么呢?”热闹惊动了楚耄阿基,他暗自奇怪,派两个娃子去打探。
两个娃子摸黑来到麦场边,鬼头鬼脑地转了几圈,讪讪地走进跌跤场,跟着跳起来。人们把他们此行的目的猜个八九不离十,却故意吊他们的胃口,只一个劲跳着,没人搭理他们。
夜风挟着麦穗的清香,凉凉地吹来,人们脸上的汗水干了又出,出了又干。年轻人还在饶有兴致地跳着,老年人终于耐不住,退到场边攒做一簇,休息聊天。楚耄阿基家的两个娃子,瞅准机会凑上前搭讪。为了让大家敞开心扉,他们争着说起楚耄阿基带回来的消息:妮娥硕薇如何逃跑,如何跳崖;博洛耐茨听到虎啸如何头疼,博洛阿纳听到虎吼,如何神经错乱;博洛耐茨家的牧场,如何遭毁灭。说得天花乱坠,活灵活现。
看到场边热闹,跌脚圈子越来越小,场边人越聚越多。天啊!妮娥硕薇跳崖了!?大家面面相觑,男人唏嘘不已,女人抹起眼泪,之前的欢乐烟消云散。
“可怜的妮娥硕薇,人好命丑啊!”一个妇女用手袖揩着眼泪,哽咽着说。
“挨千刀的博洛耐茨,应该遭天打雷劈!”一个中年男人咬着牙咒骂。
“漂亮乖巧的妮娥硕薇啊,娥依本施最可爱的姑娘!老天为什么不睁眼,让你遭这样的厄运?”又一个妇女啜泣着说。
“博洛耐茨就该疼死!”又一个男人狠狠地骂。
“妮娥硕薇跳崖后,就有老虎吼叫,听到老虎叫,博洛耐茨就头疼,阿纳就发疯,还有蹿进村的大老虎,场子上有虎牙印的黄牛。这一连串的奇怪事,不会都是巧合吧?”年长点那个男人思索好久,慢条斯理地说。
“民间故事里面,有人死后变兽变鸟变草木的说法,难道妮娥硕薇变成那只大老虎?”一个年长的妇女猜测说。
“有可能。是啊!要不哪来的黄牛呢?”
“刚才我们拼命撵它,狗都要咬到它了,它都不伤害狗。要是一般的虎,会这样么?”射猎能手想了一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