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昨夜的那场蒙蒙细雨,已于清晨悄然离去,在顺手带走了春末夏初刚刚升起的那股燥意的同时,也给渭城这座小城,带来了一丝别样的清新。
天光大好,空气中充满了温润的味道,街面上不时吹起的阵阵凉风,更是让人觉得说不出的惬意。
这样的好日子,若是用来修行,那可真是------太特么的浪费了!
……
“十三幺,白板自摸!!!”
一声突兀的高喊猛然从高高的院墙里传出,吓得刚刚买菜回来的赵大爷一个哆嗦,好悬没把手里的鸡蛋掉地上。
赵大爷是个铁匠,脾气那是相当的火爆。他刚稳下心神,就立刻转身面向院墙,跳着脚地骂开了。
“他妈的一群小王八犊子,想吓死老头子我啊!”
“都长脸了是吧?整天不好好修行,就知道打麻将,胡个牌还叫这么大声!他娘的,想要造反啊!”
“街孩子!你们他妈的纯粹就是一群欠揍的街孩子!”
好家伙,赵大爷别看六十多岁了,精气神倒是挺足!这一通骂,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真正是骂出了气势,骂出了风格,骂出了天衍俚语的精髓!
老头似乎自己也觉得发挥的不错,骂完后只感到神清气爽,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提东西也有劲了。
他嘿嘿一乐,嘴里忽然哼起了小曲,悠哉悠哉的,走了!
院墙里,四个搓麻的少年屏气凝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声不出,嘴角都挂着坏笑。
过了好一会儿,听到外面再也没了动静,一个有着一双灵动大眼睛的少年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他伸出手去,冲着其余三人趾高气扬地嚷嚷道:“十三幺自摸,赶紧给钱,别磨蹭!”
在他左手边坐着的,是个面容清秀,身材修长的少年,名叫王亦然;右手边坐着的那个肤若古铜,肌肉结实,浑身透着一股彪悍气息的,叫做赵凌;而他对面坐着的那个皮肤黝黑的少年,则叫康道衍。
四人年龄都在十五六岁左右,从小臭味相投,一起玩到大,如今同在渭城学堂求学。
名叫英迪的大眼睛少年看到三人迟迟没有动作,不满道:“怎么了,想赖账啊?”
“妈的,英迪,你小子今天有点邪门啊!怎么大牌胡的不是白板就是一筒?”赵凌郁闷地拿出几张纸片扔给英迪,骂咧咧道。
一张纸片对应一个肉火烧,便是少年们的筹码。
“对啊,我也觉得不太对劲!英迪,你小子不会是耍什么花招了吧?”王亦然也道。
不过怀疑归怀疑,他和康道衍还是按照规矩把输的筹码扔给了英迪。
“我呸!我要是会耍花招,至于之前那段时间一直输吗?”英迪乐呵呵地将筹码都收了起来,眉飞色舞道:“哥们这叫时来运转!这两张是我今天的感情张,逢听必胡,哈哈!”
王亦然看不得他那得瑟的样子,正要嘲讽几句,忽然被康道衍在桌下踢了一脚。
康道衍站起身说道:“等会儿,我先去撒个尿!”
王亦然心领神会,也跟着站了起来,道:“我也去!”
等两人回来,英迪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冲着他俩直嚷嚷:“怎么去了这么久?”
王亦然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道:“道衍天赋异禀,你又不是不知道!”
英迪一脸羡慕地骂道:“妈的,大了就是装的多!”
……
牌局继续。
过了没几把,英迪又上好牌了。一把十三不靠的牌面,缺两张上听。
英迪喜上眉梢,仿佛看到一个个肉火烧正排着队准备往自己嘴里钻。
然而这人一得意忘形,就容易忽略旁人。英迪只顾着自己乐了,完全没注意到,抓了几轮牌后,王亦然放在桌面上的右手悄悄地比出了一个“三”的手势,而他下家的康道衍,则默默地比出了一个“一”。
“关于前几天南山突然地震的事,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新消息?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吗?”英迪将刚抓到的牌用手指肚搓了搓,扔到桌面上,随口问道。
南山是渭城西南的一座大山,山间长年有云雾缭绕,颇为神异。四人年龄稍大点后,就经常结伴去山里疯玩,夜宿山林的事可没少干。虽说没少挨揍,但乐子也没少得。
渭城学堂就坐落在南山脚下,前几天的突然地震,可把学堂里的学生们吓得不轻。
“没听到什么新消息,鬼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这几天街面上突然出现了好多陌生的面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事来的。暗杠!”王亦然答道。
康道衍接话道:“谁说不是啊!昨天我家开的药膳楼里,竟然来了两只金毛猴族,当时直接就把我给惊住了!我就纳闷了,不就是个地震吗,怎么还把兽族招来了?”
英迪笑道:“喂,你们说,这地震会不会代表了一种异象,说明南山里要有宝物出世了!”
王亦然和康道衍一起鄙视他:“你丫是小说看多了吧?南山里面咱们哪里没去过,要是真有宝物,不早就被咱带走了!”
听三人唠叨起来没完,赵凌有些烦躁地骂道:“你们他妈的能不能消停一会儿,打个牌哪来的这么多屁话?再叨叨个没完,信不信老子把你们打出屎来?”
三人相视一笑,知道赵凌今天手气很臭,输的最多,这个时候最好少招惹他,顿时都不言语了。
又抓了几轮牌,英迪忽的捏着牌身子一僵,随即脸上浮现喜色。
他用大拇指轻搓着牌面,越搓越快,越搓越快,突然哈哈一笑,大喊道:“你们又完蛋了,我的感情张又来了!白板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