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清手上的疤哪里来的?”柏苟问。
乐澄平淡开口:“小时候为我削苹果被刀划的。”
柏苟眼里的血丝更深,声音愈加阴冷:“你十六岁才被彭千文收养。你说的小时候是多小?”
浴室里一时静谧无声。
“你就这么喜欢打探别人的家务事?”乐澄突然夺过他手中的刀,几乎没有犹豫地插进他胸口,冷声道:“是不是我动手杀你,你就满意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受伤了,竟然没躲过。
刀扎扎实实捅这一下,他本就泛红的胸膛霎时流血不止,长条的疤痕下又多了道心的口子。
乐澄无动于衷,刀口又朝里进了一分,“这一刀是你该的。杀父杀弟之仇,即便是杀你一百遍,你也还不了。”
柏苟却笑得莫名,笑声在空荡荡的浴室里显得格格不入:“你没想真的杀我。”
他忽然伸手握住刀柄,冰冷的手一连握住她的手,往里更进了几寸:“这样才算是杀人。以你刚刚那种杀法,不说死一百次,早死一万次了。”
他岿然不动,顿了顿,又道:“你以为杀了我,还能安然无恙出去?”
闻言,乐澄利落抽刀,猛地在左胳膊上深深地划拉两下,登时本就伤痕累累的胳膊又多了两条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柏苟面上终于划过一丝诧然,但稍瞬即逝。
“是我小看你了。”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大不小,却足够他们听见。
有人来了。
乐澄迅速将小刀丢到血泊里,之后便将柏苟重重地扑倒在地。
她全然没有要护住他背部的意思,反倒是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仿佛恨不得将他压得窒息而亡。
她期期艾艾地带着哭腔呼唤着:“救命!有没有人!快来救人!”
柏苟被她压在下面,气息愈发沉重:“别喊了。浴室门开着,谁眼瞎了会看不见两个死人。”
乐澄没理会他,继续哭喊着,十分真情实意的模样。
“啪嗒”一声响起,门外有人被吓得坐到地上,颤颤巍巍道:“柏,柏哥!快来人!”
他连滚带爬地向外奔去,寻人去了。
乐澄在心里盘算着,果然,不到片刻功夫,就有人急慌慌地来了。
见有人提着医药箱来了,她仿佛见着了救命稻草,拉着医生的裤脚,哭哭啼啼道:“快,快救救柏苟!他浑身都是伤!医生,你快救救他!”
医生忙放下药箱,探了探柏苟的鼻息,眉头紧锁:“不是简单的减压症。柏先生一向平稳,怎会突然犯病?”
眼前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满脸都是泪珠,看起来我见犹怜,浑然想不到就在上一秒她还把刀插进这人的胸口。
“就在刚刚,我不慎掉进海里了,是他……他是为了救我……我没想到他——”
柏苟许是没什么气力同她纠缠,出人意料地没有反驳她,只是闭着眼,犹为虚弱的样子。他皮肤上不规则的泛红又多了好几块,在灯光下显得更加瘆人。
她跪坐在一旁,又开始哭泣,胳膊上的伤也非常应景地流着血。
医生自然也看见了她的伤,立即对身后两人道:“你跟我将他扶回医务室,你,扶下这位小姐。”
*
医务室。
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点滴的声音在医务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医生正在为柏苟诊治,一道帘子旁隔着乐澄。
其他几人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大约都听过柏苟的名号,生怕没给他或是他女人治好,反手就被他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