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缓过来,我抱住自己的头,像是被钻开了一眼,实在是太痛了。
我明白过来了,这妙言决必须继续念。
我抬眼看向我刚刚断句之处,心一狠,再次默念。
字符应声再动,剧痛再次而来,我五官狰狞,紧紧攥紧身下坐垫,一个字一个字将它念成句。
这种痛苦下,我根本没意识到阿玉姐姐设下的禁制已经被完全打开了。
我体内的魔种闪耀出紫色光芒,穿透我的身体与金色字符发出的金光,一紫一金,交相呼应。
我感觉眼角也炙热起来,那种灼痛感甚至超过了头顶注入字符的痛感。
但我不敢停下,我要坚持,也要忍耐。渐渐地头顶刺痛感逐渐减轻。
我能感受到体内的魔种在膨胀,越来越大,似乎要突破我的身体炸开。
我心下惊恐,忽然想起妙言所说‘身体会被撕裂,意识会侵蚀’,我忙稳定心神。
刚刚的字符注体只是前奏,若我不能挺过接下来的身体与魔种融合,我又有什么资格说那些大言不惭的梦话!想到此我眼里渐起疯狂,就让一切痛苦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魔种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在我身体里乱窜,我强迫着自己睁大了眼睛紧盯着妙言决,一字一句。
金色的字符练成的长线紧紧裹着我的肌肤,抑制着魔种的冲撞。但我的身体毕竟只是肉身,在金线裹扯勒出丝丝血线,在魔种膨胀与冲撞下血腥之气从我七窍溢出。
不用看我也知道我如今已经变成一个血人,我忽然想起枉乐初来,他当时又是怎么在曲箫默的强压下坚持到妙言苏醒的呢?我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小娃娃么?
肉噬骨裂,这种痛算的了什么,我望着妙言决,忽然领悟了我所读的每个字不再单单只是陌生而又难懂的字符,每一个字符都幻化成一句箴言。
而这一刻我能清晰感受到头脑中迸发出无穷能量,它引导着成线的字符修补起我破裂的肌肤。而那些成线的字符在缝合之际,与魔种的紫气交融。由这两种气息混合而出的修补之力将我的身体凝实得不似人体。
魔种在突破无望后,居于我的心海,引导我想起那些迷蒙的回忆。
那是一张英气十足的脸,此刻她脸上洋溢着罕见的温柔,她抱着怀中的婴儿,拿着手中的拨浪鼓哄着婴儿。而在她身边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他笨拙地从女人怀中结果那婴儿,在女人鼓励的目光下红着脸一张脸轻轻吻上婴儿的额头。
一家三口,画面温暖至极,倏的全都变了。
抱着婴儿的变成了那个狠心冷漠的女人,她脸上露出狠戾与恨意。
她的背上还有一个男娃娃,男娃娃睡醒糯声唤了她一声,她一怔,赶忙将婴儿放在手篮中,再将男娃娃抱至身前,细声哄道着男孩。待男娃娃再次睡了过去。她紧紧抱着小男孩,遥看着黑漆漆的丛林,窜了进去。
……
是假的吧?
我不敢置信,我感觉心口痛得厉害,不是皮开肉绽那种,是难以抑制,细长而又深沉的痛,我没办法去抵抗。
原来我不懂她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淡,现在明白了,只因这个我爱着又恨着的女人不是我的真正的娘亲。原来她一直恨着我。
她带着男娃娃和我跨过千上万水,在各种不知名的村落里隐姓埋名,躲避着什么。
她时常将我和哥哥比较,当时我看不懂她的目光,现在想来却是一种深深的悔意与隐隐的嫉恨。直至她找到了一位高人,从他那里取得了一种奇,药给我灌了下去。
当时陷入沉睡的我,没有听见她最后的话。
那时她说:你娘亲对不起我,我对不起你,只是一切都不重要了,全都忘了吧。就让我一个人记着,恨着,就好了。
魔种炙热地在我体内叫嚣,我抱住全身,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我的血肉开始模糊,骨骼节节崩拉脆裂,本该疼痛至极,我却好似麻木了一般,任由她们侵蚀着我的神智,而当我的眼泪与身上的血液交织,妙言决的金光却渐盛起来。
我听到耳畔颜妤的呼唤,任柯!
我睁开泪水蒙住的眼,意识回笼,颜妤啊。
心头又想起枉乐初掷地有声地话,要清醒着,哪怕是痛苦地清醒。
我闭上眼睛,重新将妙言决修于自身。
魔种在我血肉中翻滚了一圈,在金光的刺激下渐渐稳定在我心海。
破烂不堪的身体开始被重塑,我感受能量在攒聚,静静感受着身体与魔种的融合。
我知道,我快要成功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倏得睁开了双眼,握紧手掌,成线的字符开始退去,重新连接起这个空间中的天与地。
我站了起来,感受着体内随心所欲的魔种之气,便知道,我算是正式踏入这魔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