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亚伯拉罕说,“您知道的,下雨,大家都不愿意出来,这里只有我……”
“爸爸。”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
众人警惕停下。怀特抽了抽鼻子,用电筒照向声源。
是个金发男孩。看起来十来岁,大大的蓝眼睛,嘴唇红润丰厚,湿漉漉的金色卷发贴着白皙的面颊,漂亮得像壁画上的天使。
“爸爸,这些叔叔就是警察吗?”男孩在强光中眯起眼睛,纤长的睫毛不停扑闪。
“啊,亚伯,是的,他们是警探,你怎么出来了?这么大的雨。”亚伯拉罕看起来十分喜爱这个儿子,他快步过去,拉起男孩的手吻了一下。
小亚伯拉罕语气天真:“我担心你啊,爸爸。”
他跟着父亲走过来,看到凯特,笑了:“哦这里还有个姐姐,姐姐,你们抓到犯人了吗?”
凯特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雷厉风行的凯特最不喜欢碍事的小孩了。
米勒皱眉看着男孩,树林密不透光,男孩的笑容在电筒的照射下,竟然有些阴森瘆人。
亚伯拉罕突然挡住他的视线,把他的儿子抱起来。
“抱歉,怀特警长,亚伯是太担心我了才会……我保证,我保证他不会捣乱的。”亚伯拉罕面露难色道。
“当然,毕竟现在这么晚了,您无偿帮助我们,我们已经十分感激,哈啾——”怀特打了个喷嚏,“我们继续走吧。”
“他的母亲呢?”米勒面无表情问道。谁叫他是新人,刚来这个城镇不久。
亚伯拉罕步子一顿:“她走了……这不怪她,我一个护林员,年纪又大,给不了她想要的……”
“爸爸!”小亚伯拉罕抱紧父亲,把脸埋进父亲的脖子,“别说了,我讨厌她,讨厌她!”
“对不起,亚伯,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亚伯拉罕抱着唯一的儿子,哽咽道。
……
“都说举行这类仪式要有月亮……你加入的这个组织不需要吗?”
“……”
女人被比尔按着肩膀往前走,淋雨走了一大段山路,她又受了伤,流血不止,流产过后的身体还没养好,新伤添旧伤,她越来越虚弱。
“说一说吧,难道我就不能死得明白点?”见比尔不回答,女人又问道。
“为什么选择我?年龄?性别?我知道,献祭的大部分是女人和小孩……你又能得到什么报酬……呃!”
比尔抓住女人的胳膊,指甲毫不客气地陷进她的伤口:“闭上嘴,这能让你死得轻松点。”
女人喘了一口气,乖顺地闭上嘴巴。
他们已经走了很久了,在某一段路,比尔抓着「他」横穿灌木丛,拐进一条小路。
天太黑了,而且时间太久远,「他」不确定比尔要去的会不会是五年前里恩·布里克斯杀死死徒鸟的地方。这可能吗?
比尔加入的组织,会是羊皮纸上那个追寻死徒鸟的组织吗?死而复生,长生不老……虽然「他」在死徒鸟里待了648天,「他」依然对这个神秘的种群未知半解。
只记得「他」刚成为死徒鸟的时候,听到了脑海深处的一句话——见到祂的人,都死了。
几乎没有人能见到死徒鸟。它们的巢穴在陡峭的悬崖,食物来源于人迹罕至的森林深处的动物尸体。唯一喜欢飞到这片树林的「他」,也确实让唯一见到「他」的里恩·布里克斯死了。
不对,还有格温。那个孩子还活着。「他」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双悲伤的灰蓝色眼睛。
不应该靠近他们的。「他」想,不应该在接收凡妮莎·斯坦西的记忆,得知她心心念念表姐后,就决定帮她实现心愿。
比尔突然停下,「他」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闪闪发光的小溪。
小溪。「他」作为死徒鸟被杀死的时候,就是在小溪旁。
「他」第一次感觉到超乎寻常的恐惧。
是谁在控制这一切?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随意拨弄他们的命运。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女人轻声细语地说道,“仪式只需要你一个人来完成吗?”
比尔没回答。他打开雨衣男给他的布袋,掏出一个玻璃瓶。他胳膊底下夹着的电筒照到瓶子,里面有一团血红色的块状物。
他走到溪边,打开瓶子装满水,血红色的肉块在水里漂浮。
“吃了它,一口吞下,不要碰到牙齿。”比尔说。
“……”女人干笑一声,“这是什么?动物肉?还是人肉?”
“吃了它。”
见女人不动,比尔打开瓶子,掏出肉块:“就算你死了,我也能塞进你嘴里……”
“那就死吧。”先前嘴上说着“怕死”的女人扑向男人,强夺他手里的肉块。
「他」的预感告诉「他」,不能让仪式成功,但是……「他」第一次产生卑劣的想法,如果让伊扎克·比尔杀死「他」,「他」就能得到伊扎克·比尔的记忆和身体,就能知道幕后主使以及这一切的缘由。
只要让伊扎克·比尔杀死「他」……
雨水打在纠缠的两人身上,比尔的眼睛充满震惊,如果让女人抢到肉块,她大概会立马丢进溪水里,不,他不能失败,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咔嚓”一声,女人的胳膊诡异弯折,她失去力气,倒在草地里,只剩胸口还在起伏。
比尔弯腰跪在一旁,他想起一个月前,女人躺在楼梯旁边,清晨的日光照在她身下不断涌出的鲜血上,她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很快就能结束了。比尔拿着肉块伸向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