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嬷嬷从密道下来,双手托着一个锦盒送到她面前。
锦盒里铺着绒布,放着一粒纯白润泽流光溢彩的丹药。
丹药入口,随即化作暖流涌向四肢百骸,冲刷着血肉筋脉,带来无法言喻的舒适感觉。
这种丹药,乃是灵物炼化所得,能迅速补充灵力增进修为。奈何她现在身中剧毒,所有的灵力都用在驱毒上了。
“影那边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倒是……”
“怎么?”尊后垂眸看着浸泡在水中的身体。
因长时间泡在水里,皮肤白的有些病态。都说一白遮百丑,然而这种程度的白却还是无法掩盖身体的老态。
松垮,垂坠,皱纹,黄斑。
老这种丑,不管哪种白都遮不住。
“卫神宗抓了宁姒和季牧之。”庆嬷嬷说。
“是吗?”尊后的目光变得玩味起来,“看来是有好戏看了。”
“庞青山一心想复活他夫人,万一……”
“哪里来的万一?你当那丫头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吗?”
要真那么容易对付,她现在又何须终日浸泡寒潭水?
养了一条喂不熟的狗,有人帮忙清理门户,她当然乐得坐享其成。
“去,安排无命接手卫神宗。”
……
死囚会在砍头前吃上一顿好酒好菜,证明人们对将死之人都会有特殊优待。
庞青山连杀女取血复活妻子的恶事都做得出,却想在这个时候标榜一下自己的人性和良善。
他取下靳家父子嘴里的布条,‘好心好意’的说道:“有什么遗言就说出来吧,等到夫人复活,兴许我一高兴,会帮你们完成呢!”
“庞青山你不得好死。”靳桂放声怒骂,再冲着半空中的庞小小呼喊:“庞小小,你怎么样?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喂,你动一动啊!”
其实他想问的是,你还活着吗。
地宫里只有黑夜没有白天,鲛烛长明千年,也无法用来计算时间。他不知道她被吊了多久,只知道她的血很快就要填满莲台上的双鱼图案。
一个人,究竟有多少血可以流?按照这种速度,又能流多久?
“闭嘴!”宁姒皱眉打断靳桂。
她没看到阴灵,就证明庞小小还有一口气。
当然,这口气什么时候会落下谁都说不准,但至少现在她还活着。
“庞宗主。”一直沉默的季牧之突然开口:“我倒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不知能否解惑一二。”
“沐王殿下直说无妨,我一定让你明明白白的上路。”
他的人手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足以应对任何突发状况。整个大殿又设有结界,世间能从外面破此结界的人不足一掌之数,庞青山笃定一切皆在掌控,不禁有些飘飘然。
他像老鼠一样在不见天日的地下藏了十五年,忍辱偷生十五年,为的就是这一天。
当年的庞青山也曾赤胆忠心,然而天道不公,夺他爱妻性命,从此善不是善,恶不是恶。只要能让妻子死而复生,他什么都可以做,哪怕出卖灵魂与魔鬼做交易又如何?
庞小小的血滴滴答答的落。
庞青山笑得眼睛疼。
是啊,只要能重新拥有夫人,牺牲一个女儿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