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定定看着他,眉头挑起:“好啊。”
乾德宫内,阿辛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为了防止他乱挠伤口,朱珠临走前将他的手腕绑在了床榻上,可他如今哪怕醒了也没有唤人,而是双目无神地看着帐顶,宛如一个没有灵魂的精致木偶。
龙床的帷帐是上好的金蚕丝,冬暖夏凉,波光粼粼,绣在上面的花样宛若活物,栩栩如生。
阿辛甚至觉得,上面的彩凤对他眨了一下眼睛。
是错觉吗?
他百无聊赖地移开视线,却发现雕窗的缝隙里,似乎也有什么黑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那是......有人在从缝隙里看他!那是人的眼睛!
“啊——!”
“阿辛!”
朱珠一马当先地冲进来,发现他由于挣扎得太用力,连手腕都被勒出了淤青,立刻伸手解开,目光剐向一旁的宫人:
“都是死人吗?朕让你们看着他,你们在做什么!”
“不怪她们,陛下,是阿辛自己想要静一静的......”少年如同彷徨的小兽,抽噎着扎进她怀里。
“有人在看阿辛,一定是那个人,他想让阿辛死,他来看阿辛为什么还没死!”
他咬牙切齿,声音满是惊惶。
朱珠皱眉:“去查!”
过了会,宫人们怯弱地上前答复:“回陛下,宫内上下都查过了,没有别人,当值的宫人也是两两一组,不存在私自行动的现象。”
“不对!”阿辛大声反驳,伸手指着,“有人的,他就在那、和那看着阿辛,我看到了!”
帐顶和窗后一眼便可全观,无法藏人,宫人们虽然不说,心里却都犯起了嘀咕:阿辛公子莫不是被吓到,梦魇了?
朱珠若有所思地抚着他柔软的发顶:“宣太医。”
阿辛委屈:“陛下也觉得阿辛病了?阿辛坏的是脸,不是脑子!难不成......因为阿辛毁了容,陛下便不喜欢阿辛、不愿意相信阿辛了吗?”
他哭得朱珠头疼,原本紧绷的大脑再度回忆起刻在灵魂里的痛苦,朱珠皱眉,没意识到自己的脸色此刻难看得厉害。
“别乱说话。”
阿辛一下子住了嘴。
朱珠有些头疼地揉着额角,觉得自己确实应该放松一下了:“朕出去走走,都别跟着。”
宫内刚发生了大事,哪怕今日天晴得好似画布,也没几人在外闲逛。
众人好似商量好了的似的,没叫她撞见。
朱珠也就歇了旁的心思,安安静静地在清幽密闭的竹林里闲逛。
春雨过后,竹子的长势煞是喜人,每一根都直插云霄,窄细的竹叶疏落有致,既不教人过分闷热,也不挡了这穿林而过的清风。
风大些时,竹叶便交相摩擦,飒飒作响,竹林独有的清香沁人心脾,闻着便心旷神怡。
伴着风声而来的,还有绵绵的琴音。
萧翡一反常态,没有等在显眼的地方,而是躲在竹林最深处。
四周尽是密密匝匝的竹子,而他信手拨动琴弦,没有刻意弹奏哪首曲子,音律却与环境莫名的和谐,连头发丝都透露着宁静淡雅的气息。
朱珠远远观望着,不得不承认,萧翡的确出色。
才与她见了短短两面,就能迅速摸透她对男人的喜好,并付诸实践。
她摸了摸下巴:不知道这种貌美心黑的反派角色,睡起来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