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摇着一柄美人扇,扇骨用金镶玉做了底托,缠绕的银枝为画,扇面薄如蝉翼,画着一位站在窗边侧首的美人,与她的面貌有八成相似。
“九王心头所想、所念、所望、所思、所求之事,唯有那一件。”
象征着天子权柄的春祭、围猎、高台之上,有帝后二人,此刻魏子君跑去打猎了,台上只有魏子恒这一个男性格格不入。
地势之高、视野之广,身边又坐着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魏子恒此刻不臆想什么才怪。
魏子恒眼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巨大野心,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贵妃果然与本王心意相通......不过,你怎么不叫本王九爷了?”
打扇的手一顿,朱珠微微侧首,那双勾魂摄魄的眼角像是一柄刀,划破虚伪的面具:“九王不也不叫本宫......珠儿了吗?”
魏子恒哈哈大笑:“贵妃真乃慧人也!”
他突如其来的大笑惊动了底下的嫔妃和更下方坐着的官家小姐们,被众人齐齐仰头看着,魏子恒斯文地闭上了嘴。
或许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他带着“谦和有礼”的面具带了太久,以至于自己都摘不下来了。
朱珠眼角透露出的一抹怜悯刺中了他本就微弱的自尊心,魏子恒认为这是一种嘲笑和轻蔑,他的脸瞬间冷如寒冰。
“你会后悔的。”他直视前方,轻声说道。
“同样的话回敬九王,”朱珠掩着唇,也看向森林的出口处,“欺人者,人恒欺之。”
日上三竿,开始陆陆续续有人带着猎物返回。
野兔、梅花鹿、狐狸、幼年豪猪......
带出来的猎物一样比一样重量级,有内侍专门负责统计,以便事后奖赏,也有人不服输,咬咬牙又冲回丛林。
魏子君一直没有出来。
他武功高强,身边也有禁卫军守护,暗处更是有无数黑影卫,朱珠毫不担心,可有人故意想让她心神不定。
“皇兄怎么还不出来?”魏子恒装模作样地伸头张望,“禁卫军曾经来报,说森林深处有一头吃人的凶熊,如今乍暖还寒,正饿得厉害......莫非皇兄一不小心迷了路。”
朱珠的手指猛地握住了扶手,目光如炬般看向魏子恒:“你想要御兽对付他?!”
魏子恒将枪支生产的地址看守得很紧,他们根本没法接近、暗中破坏。
......可现在魏子恒告诉她,他不是想用热武器杀了魏子君?
“我可怜的珠儿,”魏子恒叹息道,“魏子君养大了你的野心,你被金银绫罗蒙蔽了双眼,以至于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他唇角的笑容一向清浅内敛,连弧度都没有变化:“他毕竟是我的哥哥,我怎么会对他下手呢?”
朱珠心头猛地一跳,她豁然回头,甚至由于动作太快而被发髻的钗环流苏打到了侧脸,留下一条红印。
下一刻,数匹马同时从密林中奔出,马上的人衣袍带血,慌乱地呼喊着:“护驾、快去护驾!皇上、皇上他——”
“吼——!”
森林深处,发出一声沉闷昂扬的、惊天动地的吼声!
与此同时,一柄小巧冰冷的东西抵在了她的腰侧。
魏子恒轻声说道:
“我从来都没想过拿这东西对付他,我的皇兄。他最好死得肮脏卑贱,用神器杀他,会脏了我的手。”
“——娘娘的任务完成得相当出色,所以在临死前,最后帮朕一个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