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云歌啧啧称奇,声音妩媚,偏偏说出来的话不怎么好听:“别蓄眼泪了,陛下不在这,哭给瞎子看呢?”
季辛:......
他面无表情地回看,少年般可爱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与容貌不符的讥讽:“怎么,才赢了我一局,就迫不及待地带着狗腿子嘲讽了?”
他转头看向元昭,饱满红润的嘴唇有一列深深的齿痕:“惺惺作态。”
元昭眼睫一颤,有些不敢相信曾经跟在他身后的阿辛居然是这副模样:“你没傻?”
据说阿辛是在陛下登基前夕被贼人暗算,为了他,陛下不知换了多少名医,都没能让他清醒半分。
......可如果他是装的。
在几个月前,他还不被陛下重视,在近乎冷宫的地方过着备受欺侮的日子。
装一月、两月,尚且可以赞一句心志坚定,忍常人不能忍,可他却装了足足两年!
——就为了让陛下毫无芥蒂地靠近,对他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无理由相信!
毕竟谁会相信一个孩童心智的人会害人呢?
元昭想到自己曾把对方当作亲弟般照顾,顿时像吃了苍蝇似的恶心。
绯云歌顿时不乐意了:“说谁是狗腿子呢?你见过这么美的狗腿吗?”
他眯起眼睛:“你就不怕我们去向陛下告状?”
季辛冷冷一笑,声音中透露着威胁:“你可以试试。”
人们不会防备一个傻子,所以他手中掌握了大量资料,哪怕动不了这两人,也会将整个后宫掀个底朝天。
更何况......没人比他更了解陛下。
陛下就是个童年缺失,因此花心贪玩的孩子。
今日喜欢这个,明日喜欢那个,连喜欢了十多年的顾青岩都能说罚就罚,区区一个元昭,又能宠爱多久呢?
唯有他,代表着陛下的过去与回忆,他对陛下而言,永远是特殊的。
狠话谁都会说,可绯云歌仔仔细细看了看他的表情,突然住了嘴,拉着元昭的手走了出去。
一出门,元昭就不自在地甩了甩:“怎么了?”
“季辛此人绝非善类,”
绯云歌被他甩得晃了一下,也不恼,顺势抵在墙上,从颈弯到腰再到腿,曲线魅得惊人,
“你不要招惹他,最好离得远远的。”
元昭皱眉:“我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吗?”
“好好好,你不是,你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成不成?”
绯云歌又瞬间眯起眼睛轻笑,跟狐狸似的,没个正形。
元昭最烦他这副模样,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才尝到了被偏爱的滋味,宛如第一次舔到蜜罐的幼熊,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撒手的。
“昨夜是陛下罚的他,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元昭正色,
“前些日子他失足落水,惹我被陛下迁怒,想必也是有意为之,如此,我们就算扯平了。”
“一口一个陛下,你倒是叫得亲热。”
绯云歌有些无奈,“傻子,你也不想想,陛下之前有多宠他,不也是说罚便罚,不见一点心软?
圣心难测,你若诚心诚意爱她,肯定是要吃苦头的。”
——那个女人一看便是没有心的,自己的傻表哥揣着一颗活蹦乱跳的心往上拱,他这个外人看了都于心不忍。
若他真要经历从云端跌入泥土,那还不如由他做这个恶人,先一步戳破他的美梦。
元昭心头一跳,忽的横眉怒瞪他:“你不懂!”
过去陛下曾经真心实意地爱过他,是他不懂事,将它摔碎了,如今不过是想再拾起来,怎么绯云歌这厮总在说风凉话?
绯云歌耸耸肩,做了个捂住嘴巴的姿势:“祝您得偿所愿,心想事成。”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这句话,他们怎么就不明白呢?
绯云歌轻轻叹气,亦步亦趋地跟在元昭身后。
阳光将他的发丝勾勒成一条条金丝,连着那柔白的颈、单薄的背、婉约的腰都被虚虚的光圈笼着,好似从画里拓出来的一样。
——若这般美好的景致被人不珍惜地毁了,那他可真是会......有点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