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唐卡不可。
他选择研究唐卡,仓央嘉措确实只是原因之一。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对藏族美术多少了解一些。
前世,因为本科读史美术史,又恰好读研的时候在云大,地处西南地区,因此,对川大的霍巍教授的研究方向多少有点关注。
甚至,还心血来潮的购买了一本霍巍、张长虹主编的《绘画艺术·壁画·阿里卷》。
不过78年的时候,霍院长刚从部队考入川大读书呢,还没来得及进化成为藏地考古大佬。
这一时间,国内的考古学者也很少去关注藏地考古,更不要说关注藏地美术考古。
因此,苏亦在北大的课堂上跟大家讲述藏地,讲述唐卡历史,对于同学们来说,绝对是一个全新的领域。
不过,佛教考古、边疆考古,在这个年代都不算是主流。
苏亦还是回归到文物身上。
他选择与仓央嘉措相关的唐卡进行研究,目的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是像朱家溍先生一样,研究清宫旧藏的明清两代藏地文物,就是了说明卫·藏自古一来就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现在78年,而不是50年代末,没有历史大事件做土壤,因此,卫·藏文物研究并不是学术前沿。
这样一来,研究什么东西,在导师宿白先生没有特殊要求的情况之下,完全就是苏亦的个人自由了。
苏亦研究仓央嘉措时期的唐卡,并不是研究藏族绘画,也不是研究卫·藏艺术,他纯粹就是想通过研究这一时期的唐卡,去剖析仓央嘉措这个人。
没有错,归根到底,他就是研究人,只不过通过研究物的方式去实现罢了。
以上的这些,从苏亦的论文题目「仓央嘉措的悲剧人生——清宫旧藏****唐卡解析」就略窥一斑。
等他这个论文标题写出来。
同学们都有些莞尔。
“小师兄,敢情前面讲了那么多唐卡历史、唐卡艺术,都跟论文的主标题没有关系啊。”
谁能够想到,苏亦这个论文竟然能够从唐卡历史拐到仓央嘉措的身上呢?
甚至,论文的主体部分并不是唐卡,而是仓央嘉措。
当然,相比较枯燥的唐卡艺术,同学们更加喜欢仓央嘉措。
因为后者大家能听得懂够得着,前者宛如天书。
研究仓央嘉措,肯定离不开藏族文学史,同样绕不开于道泉先生,正是因为他翻译了《仓央嘉措的情诗》得以出版以后,才使得对方的诗歌驰名中外。
研究人物,最开始研究什么?
自然就是人物的生平。
相比较古代唐卡历史,仓央嘉措生平文献史料就太多了。
多到苏亦在课堂上,都不愿意过多展开。
“小师兄,别啊,唐卡艺术那么抽象枯燥的知识点,你都讲了,仓央嘉措这样有趣的人物,你怎么可以省略呢。”
苏亦不愿意展开,同学们却格外喜欢听。
那怎么办呢?
自然就是继续讲。
着名的历史人物,各种传说不知凡几。
想要写文章,自然不可能把所有的传说都罗列出来,肯定要有取舍,只能挑着重点来讲述。
那么重点是什么?
自然就是能够突出他悲剧人生的历史事件。
首先从他出生开始讲述,从他的家庭背景以及生活环境开始讲述。
自然而然,就要分析当时的历史背景。
很多时候,人物的悲剧都来源时代的造就。
那么他的悲剧从哪里来呢?
为何仓央嘉措这位雪域之王,却变成日光城漂泊的浪子呢?
这一切都来源于权力斗争,作为傀儡的他,只能任由其摆弄。
再加上15岁之后才被接到日光城学经,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懵懂少年。
因此,哪里有压迫哪里就反抗,到了最后使得他成为一个放荡不羁的爱自由的边城浪子。
甚至他还化名宕桑旺波,潜游于酒肆民家,寻芳猎艳,花天酒地。
这种离奇的经历,完全就是天然的创作素材。
使得他的情诗流芳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