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枫点头道:“如此甚好,不知诸位仙人有何意见?”
归圆仙人道:“贫道没有意见。”
赵文听说冯颖已经回山心里一松,可脑海里一转念,顿感有异。
他暗暗思量道:“倘若冯师妹已将真相告知了钱掌门和周仙子,他们当不该再做当面对质之举,尤其眼下还有太和宫的人在场,除非他们还不晓得,否则绝不会将钱爽的不齿丑事张扬出来才对。”
此时,客厅外一名青年男子,瘦瘦高高,皮肤微黑,低头垂目,神情恭敬走了进来。
赵文认出他就是钱爽,经一个多月的疗伤休养他好像恢复如初,向着在座长辈一一问安,独对自己视若无睹。
黄承轩说道:“钱师侄,这位归元派的赵文赵师侄,你当日可曾见过?”
钱爽这才看了眼赵文,恭敬的回答道:“启禀葛师叔,那日就是这位赵师兄打伤了我与另两位师弟,还掳走了冯师妹。”
归圆仙人缓缓的问道:“钱师侄,你能否将当时的情形再叙说一遍?”
钱爽不慌不忙回答道:“大约两个月前,弟子和本门的丁、任两位师弟,还有周师叔门下的冯师妹、林师妹奉师门令喻下山历练,到汉州少阴山中采集灵药仙草,以供陈师伯炼制金丹所用。”
他所说的陈师伯,乃清风海五圣中的老大陈圣医,年近二百余年,生性低调,毕生埋首炼丹之术,连掌门的位子也让与了师弟钱枫。
钱爽继续说道:“弟子一行在太阴山游历数日,起初十分顺利,也采集到不少陈师伯所需的药材。到了第六天,弟子等人在太阴山烧堰岭的千步崖上,发现了位列大陆三十六种仙草之一的诛仙奇草,大伙正商量着如何采摘以免伤了它的灵性,不防这位赵师兄打半道杀出,话也不多半句就摘走诛仙草。
“弟子心中不平,上前理论,他却自称是归元派门下归语仙人首徒,浑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赵文苦苦一笑,对钱爽的话也不反驳,只等对方先说完。钱爽的话落在旁人耳里,原也听不出什么破绽,可须知赵文这八年多来一直隐姓埋名,不能暴露踪迹,焉会对着几名清风阁的弟子自报家门?
那里的钱爽越说越委屈,又道:“钱师弟隐忍不住火气,就和这位赵师兄争吵起来,弟子本想从中调解,以免为了这点事情伤了两家的和气,倒让魔道妖孽有了笑料。”
悟通仙人右手拂尘一摆道:“善哉,钱师侄能有此念,不枉为清风阁高徒,只是后来怎的又斗将起来?”
钱枫答道:“这也怪弟子劝阻太晚,丁师兄与任师弟几句话不合便突然动手,丁师弟促不及防受了些轻伤。任师弟一怒之下要为丁师弟讨回公道,被我和冯师妹及时拦住。
“弟子当时想着纵然赵师兄出手伤人,弟子也不该以牙还牙,将事情弄的不可收拾。双方都是八大门派的门下,又有师长在堂,这桩事情日后总可有个说法,却不必与赵师兄动粗,故此弟子劝说住诸位师弟师妹,先行退走。”
这段话说的大义凛然,滴水不漏,把所有过失不对都推到赵文头上,可语句里偏偏没半个字眼诉说赵文的不是。
归圆仙人面沉似水,也不知相信了几分,沉声问道:“钱师侄,既然你们已经退走,后面的事情又是如何发生的?”
钱爽道:“启禀归圆师叔,那日因任师弟受了些伤,我们便没走远,在烧堰岭半山上寻了个古洞住下歇息,想着第二天再到千步崖去碰碰运气。
“我与两位师弟睡在了洞外的树上,将山洞让与冯师妹与林师妹。到得半夜,弟子猛然被一阵惊呼唤醒,与两位师弟赶进洞中一看,林师妹昏倒在洞口,冯师妹却正被白日所见的赵师兄。。。”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眼睛望向钱枫。
钱枫朝他微一点头道:“无妨,你继续说。”
钱爽应道:“是,弟子当时就看见赵师兄正对冯师妹动手动脚意图不轨,冯师妹尽管极力反抗,却奈何不了他。”
他的话说到这里,赵文再忍耐不住,断喝道:“你胡说!”这一声用上了破魔咒的功法,震得耿照一阵气血翻涌,耳中隆隆作响。
赵文宏声说道:“钱师弟,你是清风阁门下,素有侠名著称于清风阁,当晚之事你若不说,今日赵某也绝不会吐露半个字!没想到你却颠倒黑白,含血喷人,莫非阁下心中已无良心二字!”
钱爽深吸一口气平复气血,对赵文的质问也不回答,只用目光看向钱枫。
钱枫神色不动,淡然道:“赵师侄,今日既是双方对质,无论钱爽说的是真是假,你也当让他说完才对,稍后自有你说话的机会。”
赵文缓过怒气,点头道:“好,弟子便等钱师弟说完。”
归圆仙人一双锋锐的眼睛注视耿照,道:“钱师侄,你先把话说完。”
钱爽被他盯的心头一颤,赶紧低头道:“其实下面的事情已没什么可多说,弟子想到那日在千步崖,赵师兄看着冯师妹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可也没料到他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当下上前喝止。
“赵师兄见弟子等人进来阻拦,连一句话也不说,就突施杀手伤了丁,任两位师弟,弟子一时急火攻心也为他所乘,中了一掌。
“最后我们只得眼睁睁瞧着赵师兄抱走了冯师妹,却无力拦阻,再后来,我们便立刻赶回清风阁,将此事启禀了众位师长。”
黄承轩待他说完后道:“这些事情任师侄都曾禀报过,丁师侄他们的话也与耿师侄所说无差,不过关键在于赵师侄对当日所发生的事情又有何不同说辞,或许其中确存有误会未知。”
赵文嘿然道:“倘若如钱师弟所说,当日他们几位就宿在洞外,赵某又怎么可能胆大妄为到不管不顾,径自闯进山洞去骚扰冯师妹的地步?难道以赵某的修为,还不能发觉洞外另有人在么?”
钱爽回答道:“正因为赵师兄修为卓绝,故才有此托大之举。或是你没想到冯师妹虽然年轻,修为却已到练气之境,及时发觉阁下意图,奋起反抗,令阁下无法顺利得逞。”
归圆仙人不见喜怒,徐徐说道:“赵文师侄,且不急争辩。你先将当日你所经历的事情再和诸位师长说上一遍,与钱师侄说法相同的就不必赘述了。”
赵文平复了一下怒气道:“启禀归圆师叔与诸位师长,那日赵某确因诛仙草与钱师弟他们起过争执,但事实是弟子当时已摘下诛仙草,钱师弟见之却欲索要!他说自己乃清风阁掌门嫡子,需用诛仙草炼制金丹,却要弟子拱手交出。
“弟子因急需诛仙草救人性命,故此没有答应,钱师弟便率着同门围攻弟子,强夺诛仙草,弟子不欲与他们纠缠,更未报出归元派的身分,只依仗着御剑之术破围而去。”
短短几句话却说了另一个版本,客厅中众人一阵交头接耳,响起窃窃私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