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在这时,驴拉车忽然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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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杏梅从屋外走了进来。
“真是你先先后后从正雄手里借了多钱?”
“不到两千,咋地了?”周贵宝说。
“还说呢,那年人家给你借一两百你都没借给人家!”高杏梅说。
“那不是你捅咕的吗!还舔着脸说!现在他大厂子开着,我是他舅,借给我多儿他都应该!”周贵宝说。
“那你不是从大姐那儿还借了不少吗?”高杏梅说。
“大姐那都是稀稀零零的。你咋想起问这个了?”周贵宝说。
“我想看看你到底拉了多少钱的饥荒。“高杏梅说。
”没多少,别人也有欠我的。“周贵宝说。
”那就给他们要要,把应该还的还给人家。“高杏梅说。
”就是欠大姐和几个孩子的,他们挣那多钱还能在乎我这俩块钱。“周贵宝说。
”真是你说他们能挣多钱?“高杏梅说。
“还能挣多钱?现在他们一年都能挣好几十万!”周贵宝说。
“你就拿起嘴来就说,干啥能挣那么多!”高杏梅说。
“你懂个屁!”周贵宝说。
高杏梅听了,那样的看了他一眼说:“你就不会像你爹妈一点,咋就不会好好说话呢?”
“就说你放屁就是没好好说话了?啥也不懂就会瞎咧咧!”周贵宝说。
“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呢爹妈是从哪给你捡来的!“高杏梅翻了他一眼,不高兴的说。
“别说没用的!你还许不信吧,他们那厂子,北京广州又上海的,钱都挣海了!“周贵宝说。
”那是人家的本事,你气的慌你也挣啊!“高杏梅说。
”我长本事?按说他从小就在咱家长大,挣钱了都应该给我点,还用我去借!“周贵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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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从咱结婚往阵(昌黎方言,往阵,指以来,或者以后的意思),你都往外借出去多少钱了!”杨树花说。
“那有啥法儿啊,谁来了好意思说不借给他!”沈正雄说。
“啊!那不管啥样人,认不认识的你就都借给呗!”杨树花说。
“哪有不认识的给咱借钱了?”沈正雄说。
“还许没有是吧?你好好想想,刚认识你那年,有个抱孩子的女的,你认识她?你没借给她咋的?后来钱给你了?”杨树花说。
“那是咋回事,看着挺可怜的就是简单的伸伸手呗。“沈正雄说。
”你看谁都可怜!“杨树花说。
沈正雄听了看了看她,忽然想起了当兵时候类似的那样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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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是在当兵时候的一九八三年好像是深秋里的一天。
沈正雄到军部送一份材料。刚一出吉林市火车站。当时也是一个女的抱着一个小孩。走到他跟前说:”解放军同志,我的钱和随身带的东西全都丢了,回家没钱买票。你能帮我两块钱吗?“
沈正雄当时想也没想就给了她五块钱。但他那时候的津贴费一个月才九块。
他往前走着。忽然看见站前大街的两旁全都是人。
紧接着没一会就过来了一辆又一辆的卡车。而每一辆的卡车上都有两三个后背上插着写有罪行,名字上打着红叉的竖牌,并且被五花大绑的人。那些人大都是二十左右,三十左右这样,而且里面还看见有女的。
被绑着的那些人犯,流氓强奸的居多,但也有杀人放火的。
里面有人东张西望,或许是有太多的不舍想要最后的,好好看看这人间。
但却不知为啥,里面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叫人看似在悔恨不及的流眼泪...
“才都多大,多年轻啊!”
”就是,多可惜,好好的何苦非要犯罪干啥呢!”人群里有人操着好听的东北话在议论说。
沈正雄也在这样想,是啊!正是年轻有为的时候。
但他也看见里面有两个横眉立目,仰头而铮的年轻人,似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那时候的当时,不由让沈正雄忽然一下就想起了他在电影里看到过的,有死不悔改的土匪恶霸在临刑时,嘴里不停嚷着的那句话:“哈哈哈!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